自吩咐完這句後,施彌的心便懸在半空,着重注意外面的動靜,甚至在那碗百合湯端來後,不着痕迹地将那湯水連同碗底都摸索一遍,可是,并無異樣。
夜晚,芳顔殿内的燈早早便熄了,偏殿也很是安靜。
施彌在榻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在想着昨日收到的那張紙條。
萬籁俱靜下,一點風吹草動都格外明顯,一聲石子擲窗的清脆聲響在夜裡響起。
施彌立馬起身,往門外掃了一眼便走到窗前,外面的人好像是在拆木闆,亢亢亢亢……
她蹙眉,轉頭望向門口位置,有些擔憂聲響過大會引起他人的注意。
好在,木條很快被拆開,窗被打開,一張陌生的臉落于眼中,那人神色匆匆,快聲:“你快些出來。”
施彌便點頭應下,利落從窗上翻出。
那人帶着她按原路翻牆出去,小心避過門口守門的侍衛,這是自施彌逃跑後增派的人手。
這個宮人很熟悉宮内的路況,避過了所以會碰上的人,一路順利行到一處簡陋住所,偏僻荒涼,比令宣殿還偏。
施彌見她喘着粗氣倒了一杯水,仰頭三兩下便一飲而盡。
她喝完一杯水才放下水杯,踱步至施彌面前,打量了她一番,才開口:“我救了你,冒了大險。”
施彌想了想,點了點頭。
她環着施彌走了一圈,眼神探究,語氣緩慢:“我不曾見過公主會這麼看守一個人。”澄明公主是誰啊,宮中第一人,哪裡用對一個姑娘動手段。
若不是她幹的活雜,根本不知道芳顔殿中多了一位澄明公主軟禁的人。
施彌不清楚她的想法,幹脆直言:“你是何人,幫我逃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卻并不直接回答,而是顧左右而言他:“我這次幫你,花費了我好幾月的月銀,還被迫應下了許多的差事。”
話鋒一轉,她的語氣軟了幾分:“公主為何軟禁你?”
望着面前的這雙眼睛,她竟看到了祈求。
施彌垂眸思忖,她也不知,她也問過澄明公主,可公主不但不說,反而繼續關着她。不過,她覺得背後的原因并不是好事。
她搖頭,“我不知,我問過了,她不應我。”
宮人點了點頭,她也猜到澄明不會說,她那麼高傲,才不會纡尊降貴解釋一通。
“你昨日去朝華宮所為何事?
“我想找她讨被火梧獸所傷的解藥。”
“看你的樣子她拒絕了吧。”
“她說她也沒有。”
“哼,這你也信?火梧獸可是由她豢養的。”她的音量加大。
施彌看向她,她這麼激動作甚,回想起來,她對澄明公主可算不上恭敬。
“公主都這麼說了,我當然相信她啊。”
“愚蠢。”說罷,她便覺失言了,轉身背對向她。
施彌沒再貿然開口,她肯定這名宮人與澄明公主之間有淵源。
過了良久,那宮人才開口:“霧林之中應有你需要的解藥。”
冷不丁的一句話,卻讓施彌打起了精神,不過霧林是何處?是那瘴氣森林嗎?
“是城門外的那個森林?”
“不錯,兩年前我出宮采買時看見公主臉色不佳的出城,進了那片森林,數時辰後再容光煥發的出來,想必其中藏着某些秘密。”她曾冒險進去過一次,險些喪生,現在想來仍不寒而栗。
說不定可以利用這個人幫她探一探。
施彌聞言擡眼望向她,猶疑道:“你是說澄明公主進了那迷瘴之中?”
她旋身對上施彌的眼:“不錯,我親眼所見。”
“好,我、我會去。”她的回答顯然帶着猶豫。
“怎麼?你不願意?我看着你也不像是受傷的樣子,是為别人去取吧?”她停了一刻,見施彌沒有回應,繼而:“那你想清楚哦,那裡可不是安全地方。”
施彌也在問自己是否真的要去,畢竟對那地的情況都是未知。
思緒混亂間,她的視線瞟到不起眼的牆角上密密麻麻的“一”字符,占據着整面牆,與周遭的一切頗有些違和。
她的視線又轉到面前人的身上,又問起那個至關重要的問題,“你為何救我?”
施彌注意到那人的眼神飄忽,臉色都不自然了幾分,她手一揮,率性道:“我這人熱心腸,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真是說謊不打草稿,不過,施彌也沒揭穿她,左右觀望一番,問:“我在你這不會被發現嗎?”
她揚起腦袋,眼神透着絲得意:“不會,首先我沒直接接觸芳顔殿,查誰也查不到我,還有此地偏僻,沒人會來。”
施彌點了點頭,“你是迷暈了芳顔殿的宮人嗎?”
“你還算聰明,我隻是在她們的膳食中下了一點點安神藥,令她們睡得沉了些。”
施彌點了點頭,朝她道謝,嘴甜道:“辛苦姐姐了。”
她哼了聲,也沒反駁她,指了指旁邊的小榻,說:“今晚你便在這上面擠擠吧。”
施彌随她的手望去,又轉回頭朝她:“好呀。”
“姐姐,我叫施彌,我該如何喚你?”
“琢玉。”
“琢玉姐姐,你的名字真好聽。”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