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人聽命齊刷刷向兩人蜂擁而去,官兵們仿佛排練過上百次般娴熟地圍住他們,各個方位包裹,不好逃脫。
施彌貼近随深,視線停在對面的官兵上,輕聲:“随深哥哥,怎麼辦?”
随深的視線也同樣凝在官兵那,不過他不是想着如何從包圍中逃脫,而是思忖被他們帶走對此行計劃的可行性。
那島上五人中其中一位便是來自霧嶼的淩憂談。
她的來曆不小,乃是一國公主。
霧嶼臨近軒翼大陸,本是一荒涼之地,千百年的滄海桑田後,彙聚了一些來自各個大陸的人,本是一群能人異士者開創了一個國家。後經過百年演變,效仿鄰國元國的制度,趨于大統,一人成帝,萬民朝拜。
自此,希羅國現世。
一番思量過後,随深側臉對施彌輕聲:“無需反抗,他們應是皇宮中人,或許對我們此行有幫助。”也看他們随意捉人的真實意圖。
施彌也想起了他們來的目的,便配合他們的抓捕,不過對于這種反綁雙手的方式不太舒服,雙手往外掙了掙,沒有掙開,她也作罷。
她的視線落在身側同樣被反綁着手的幾名陌生男子,他們小聲問詢:“你們也是莫名其妙來到這裡嗎?”
他們一夥人身着并不華貴卻剪裁利落且抗寒的衣裳,語言也有些差别,聽着像是出海捕魚的離國漁民,滿臉的惴惴不安。
施彌輕點頭,對方還想再問話便被士兵态度強硬地打斷,也不敢再出聲。
他們一行人被帶進城門,一走進城,眼前的景象極速切換,最為明顯的便是觀感上,城内的一切色彩與外界并無差别,天幕由深沉的墨藍轉為濃郁的黑,僅僅是一道城門的緣故,再回憶起森林中的詭異瘴氣,仿佛城門内的世界是唯一淨土。
其次便是蕭瑟的街頭,元國上下的夜市大大小小,不說皇城腳下的繁華,就論琅潛城的夜間遊玩都極為豐富,怎地這邊就一絲遊樂都無?
他們被官兵們壓進地牢之中,一股腦地被關進一間牢房,牢獄裡陰冷潮濕,空氣渾濁。
領頭的官兵和典獄長交接後便離開,目送人走後,典獄長謙卑彎着的腰也直起,向後吩咐:“老趙,小寒,你們一道留下看守。”說罷便離開。
“是,頭兒。”那兩名獄卒領命留在牢獄中看守,兩人照例巡視了一圈牢房,偌大的牢獄之中隻剩下他們的腳步聲,哒哒哒哒。
其中年輕面孔的獄卒在巡視完後朝向牢房,惡狠狠道:“都老實點,别想着有的沒的,否則刀劍可無眼。”關押着的不少膽子小的被突然的吼聲驚得打顫,姿态瑟縮。
說罷,他們便轉頭進了一牆之隔的休息室中。
施彌自打進了這牢房中後,便一直不敢大口喘息,空氣中飄浮着揮之不去的陳年老垢般腐爛的血腥味。
她小步湊近兩步開外的随深,翁聲道:“随深哥哥,他們把這麼多人關起來是要做什麼?”
除了他們所在的這間牢房外,還有大大小小十數個牢房,個别是空着,大部分是同他們一樣每間關了七八人。
“他們的身份在那,敢明晃晃捉這麼多人還安然無恙,隻能是上頭的吩咐,至于具體原因,還不知曉。”
話音剛落,對面牢房便有人小聲打招呼:“你們也是出海打漁來此的嗎?”
他們牢房的人忙輕聲應答:“是,我們今日才來到此處,敢問是什麼情況?”
“我也不知,我隻比你早一日,”随即這人便向其他牢房喊話,“有人知曉是因何原因才被關在此處嗎?”
可惜,無人回應他,這人隻得臉色悻悻地坐回幹草垛上,此後,牢房中靜得掉一根針都可聞。
衆人的臉上皆挂着山海般的沉重,雖說不知被關在此處的具體原因,可明顯不是好事。
施彌的背靠在牆上,腦袋低垂着,指尖在輕輕地顫抖,她壓根沒有睡意,沒了外界幹擾,寂靜之時,傷口處密密麻麻的痛意席卷而來,她隻覺疼得快要死了,仿佛沉重的海水仍在侵蝕着她,不容喘息。
輕而急的呼吸聲引起了随深的注意,他側臉望去,看到她的狀态眼神一頓,她渾身被水泡過了般的濕漉漉,他忙側身輕喚她:“施彌?”
她沒有回應他,仍埋着腦袋,發絲遮擋下神色都看不清。
随深凝眉攥住她的手,很涼。
他傾身過去将發絲歸于她耳後,托住她的下巴轉過來,一張滿是汗水的臉呈現在眼前,地牢的油燈微弱,燭光在她的發絲上跳動。
她額頭布滿冷汗,發絲粘黏在臉側,臉色慘白,半阖的眼眸中失了焦距,宛如一株飽受風雨摧殘的芙蕖花。
情況不妙,随深收回手,挪了位置坐得離她更近些,寬大袖袍下的手握住冰涼的手給她輸靈力。
按理來說,白日裡他已為她輸過一次靈力,可不知怎麼好似對她的傷并無見效,看來傷口還是發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