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會有鑄銅作坊的,而且會有很多。”趙瑛把羊皮卷攤在桌上,拿出何珹給她的信物壓在圖紙上。
看到主家的信物,工匠們立刻行禮稱是,“一定盡力為小姐做到。”
“你們練精了這種工藝,以後就等着賺大錢吧。”趙瑛說。
交代完城裡的事之後,趙瑛帶着趙真輕車簡行,快馬去往海岱城。
去海岱城快馬隻要半天就到,二人抵達時,還來得及在孟夫人院子裡吃上一頓中飯。
見過母親以後,趙瑛說要去城裡各個兄弟姐妹家造訪,還以此為由從孟夫人手裡得了一筆錢,說是補貼用來買禮物的錢。然後按照原計劃,趙真替她一家一家上門拜訪送禮,趙瑛一個人去了風邢的家。
仆人守在大巫師的豪宅門口,趙瑛抵達時剛過午後不久,高大的屋宇和彩繪的高牆在秋日的陽光下閃閃發亮。不等趙瑛表明來意,仆人便說:“主人恭候小姐多時,小姐請。”
“風邢大人知道我要來?”
“是,主人說午飯後小姐要來,特意不曾午睡,在書房裡等候小姐。”
趙瑛跟着仆人來到風邢的書房,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個小院更貼切。一座單獨的院落裡,砌了一排氣派的平層房屋,畫棟朱簾,像她在西都見到的那種王室建築風格,與她上次來學占蔔時的小院又不一樣。
風邢等在書房的正廳裡,一排楠木架子上擺放着諸多擺放香蠟的銅台。他這裡有如此多的青銅器物,趙瑛心裡笃定,自己來對了地方。
“來了?”風邢像是招呼自家晚輩一樣親切随意,對趙瑛招手道:“快來坐,給你煮了蜂蜜甜梨水。”
趙瑛有些别扭,依舊行了禮才走到坐塌上落座,接過風邢給她舀的梨子水道了一聲謝,卻讷讷的開不了口。
“你時間緊迫,也很缺錢,對不對?”風邢輕松地把手搭在矮桌上,笑眯眯的。“所以我已經備好小姐需要的東西,恭候小姐多時了。”
“你知道我會來?”趙瑛說完,又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廢話。他會知道自己要來,她已經不驚訝了。“大人有預見的天賦,自然能提前知道。”
隻是有個疑團在心裡發酵,一時還不敢問,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遲疑些許,趙瑛鼓起勇氣問:“你預見到我會來找你,那你預見到,我能達成所願嗎?”
風邢的笑意淡下來,嬉皮笑臉的面容正經起來。
頭一次讓趙瑛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一個長輩了。他說:“孩子,中原最強勢的霸權花落誰家,最終決定權掌握在你的手裡。”
他從衣袖裡取出一個羊皮卷,從桌面推到趙瑛面前,“這是我能為你看到的未來。”
趙瑛打開那卷羊皮,上面畫的是去往盤龍城的地形圖。
頃刻之間,心跳加速。
穿越者都知道,接下來黃河流域長達六百年的霸權都會掌握在商帝國手裡。所以她要做的是,找到銅礦,交給未來的商湯。商湯這個廟号背後的人是誰?她隻知道,商朝的每一任君王都有一個以十天幹順序命名的名字,他在繼位之前的名字是什麼?
“這個人是誰?”趙瑛問:“我若摘下了那朵花,該把她交給誰?”
“喝一杯水吧。”風邢執起水杯遞到趙瑛手裡,“夏日趕路勞累,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他看着她淩亂的發絲,憂心道:“你母親很擔憂你。”
趙瑛隻得點頭,喝了一口。溫潤清甜的梨子水,跟她幼年生病時風邢給她喝的那種很像。她放下杯子說:“母親知道我想做什麼,她還給了我一些錢。”
“我也給你備了一些錢。”風邢把一個狹長的木盒子拿到桌面上,隐約可以看到蓋子上黑底炫彩的花紋。“還有這個盒子。”
“這個盒子有什麼不同?”
“制作盒子的木頭是雷擊木。它原是一棵五年樹齡的棗樹,那年我辭任大神官一職,它為我承受了天雷,一半的枝幹焦枯了,剩下的一半被砍下來,做成了這個盒子。”
“天雷?你為什麼會受天雷?”趙瑛想起了引火自焚的罕答,有一點恍惚,定睛看向風邢問:“風邢大人也曾經是大神官?”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風邢打開盒子,裡面是一盒貝币。但他要展示的并不是這些錢,而是内蓋上刻的一行小字。“我在這裡刻了你和你母親的名字,就放在你身邊吧,它身上帶有神明之怒,一般的邪祟不敢近你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