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咖啡廳。
淩思煙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眼神有些放空。
直到眼前光線一暗。
淩思煙擡眸看向一身休閑服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健壯但又不顯得粗犷,眉眼線條英氣鋒銳,眸如點漆,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整個人透着一股不好惹的氣勢,極具壓迫感。
在淩思煙打量着陸骁的同時,陸骁也在看着淩思煙。
“小姐!”
“坐!”
兩人同時開口。
淩思煙為陸骁的稱呼一怔,陸骁已經從善如流地在對面的卡座坐下。
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兩人是老朋友見面。
但誰能想到,他們上一次見,還是14年前。
那時她深陷離婚風波。
與丈夫結婚不到兩年,意外發現對方已有一個大她兒子一歲的私生女。
她兩年的堅持成了笑話。
她執意離婚,韓繼盛卻執意不肯。
兩人糾纏了幾個月,鬧得極為難堪。
她在一次醉酒時,被人鑽空子下了藥,于是有了和陸骁的那一夜。
那是她從不願回想的一夜。
因為有韓承钰的先例,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買了避孕藥吃了下去。
可即使如此,她也還是懷上了淩逸。
她體質特殊,打不了胎,不然母體也會有危險。
若非如此,不止淩逸,韓承钰都不會出生。
韓承钰到底是自己曾心懷喜悅與期待生下的孩子。
她并不多恨韓繼盛,更多的是怨自己識人不清,怨自己不聽勸告。
所以哪怕後來遭受背叛,她也能做到不遷怒到韓承钰身上。
但淩逸不同。
她對那個無恥而卑劣地給人下藥的人恨之入骨。
于是有了後來十幾年的不聞不問,這已經是她極力讓自己遺忘這孩子身上流着的另一半的血的結果。
直到前世死後才得知真相。
下藥的人與一夜情對象并非同一個人。
一夜情對象是救了她的人。
那是她和陸骁見的最後一面,不過那時候她意識不清,對那一夜的事情全無印象。
再往前,是她離開淩家的那一天。
那天之前,陸骁是她的保镖,那天之後,他們各奔前程。
淩思煙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看着對面男人冷硬的眉眼,心中歎然。
陸骁這個人的心是真狠啊!
對他們母子狠,狠到明明在意,卻十幾年不曾露面,眼睜睜看着親生兒子備受冷待,飽受世人白眼與欺淩。
對他自己也狠,狠到不惜背負滿身罵名,為她報仇,用血肉之軀去堵槍火子彈,隻為陪身陷囹圄的兒子同歸黃泉。
不過她也不遑多讓。
心狠到對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骨肉十幾年不聞不問。
淩思煙問她不說話也就跟着一直沉默的男人:“你喝什麼?”
想起進門時頭頂招牌上那碩大的“藍星咖啡”四個字,但陸骁就沒喝過咖啡這玩意兒。
回想了一下自己第一次去酒吧别人問喝點什麼他回答喝酒别人那看白癡的眼神,陸骁到嘴邊的“咖啡”兩個字咽了回去,換成了:“随意。”
然後陸骁眼睜睜看着淩思煙招來服務員,對服務員說:“給這位先生上一杯‘随意’”
服務員保持标準微笑的臉一僵,但她情商高,反應也快,微笑着對陸骁說:“請先生諒解,我們店裡沒有‘随意’這個品牌的咖啡。我們店裡銷量比較好的‘藍山咖啡’先生要不要嘗試一下?這款咖啡……”
服務員把店裡的咖啡吧啦一通介紹,完了繼續微笑地看着客人。
陸骁冷着一張臉,木然道:“那就藍山咖啡。”
“好的,先生,您稍等!”
陸骁裝作不經意地一擡眼,就見對面人眼中滿是笑意地正看着自己。
陸骁指尖敲打自己大腿的動作一頓,若無其事地将目光移到桌面上。
淩思煙見陸骁打定主意當啞巴,有點生氣。
當年在自己身邊當保镖的時候也是,十天半個月的說不了一句話。
再想想淩逸在自己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德行,真不愧是親父子。
“你就沒什麼要問的?”
陸骁倒也幹脆,他确實有想問的:“你是怎麼發現那人的?怎麼知道他是我的人?”
陸骁是真的疑惑,派來保護淩思煙的人都是國際雇傭兵出身,且都是隐匿能力一絕的。
之前跟在淩思煙身邊十幾年都沒被發現過,怎麼忽然就暴露了。
淩思煙抿了口咖啡,慢悠悠道:“我不告訴你。”
說現在是不能說的,她也不想騙陸骁。
陸骁哽了一下,沒話說了。
淩思煙又問:“還有什麼要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