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逸離開房間後,淩思煙拿過手機,打開手機聯系人,看着置頂在最上方的“爸爸”二字,眼中滿是愧疚。
她年幼喪母,父親忙于事業,兩人關系不甚親近,尤其是7歲時在父親領回義兄淩墨以後,她覺得本就不多的父愛還要被分走一半,極其抵觸義兄的到來。
在淩默16歲開始随着父親出入淩氏集團之後,心裡更是認定了父親偏心兄長,想把淩氏集團交給兄長,自此面對二人時态度越發尖銳。
兩人的父女關系在她18歲時帶着韓繼盛見家長時淩淵以極其強硬的姿态要求他們分手時降至冰點。
她因父親一句“你若執意嫁給韓繼盛,我便當沒有你這個女兒”離開淩家,此後十幾年不曾回去。
父女兩人的性子如出一轍,都犟着不願意先向對方服軟低頭。
前世她出車禍身亡的消息傳到父親耳中之後,他當場便暈了過去,雖因搶救及時暫無生命危險,可也被刺激的中風了。
淩思煙閉了閉眼,強忍着内心波濤洶湧的情緒,撥通了那個号碼。
與此同時,遠在A市的淩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裡,淩淵正閉目養神。
雖然已經六十多歲,但卻絲毫不見老态,隻鬓發間的些許銀白顯露出這人已經不年輕了。
或許是因常年身居高位,即使隻是坐在那兒,那種無形的氣場也讓人絲毫不敢小觑。
電話響起的時候,淩淵随手拿過振動的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個沒有備注的号碼,号碼來源地是J市。
淩淵目光一凝,定在那串号碼上,不知在想什麼。
半晌,在即将挂斷的前夕才如夢初醒般趕緊按下了接通鍵。
電話那邊一片寂靜。
淩淵神色沒什麼變化,但臉頰上顫動的肌肉昭示着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邊平靜。
“爸。”
過了很久,那端才傳來一聲帶着一絲顫音的輕喚。
淩淵嘴唇動了動,沒吭聲。
“爸,對不起。”
淩淵聲音沙啞,“原來,你還記得,你還有個爸啊!”
“爸,我錯了。”頓了頓,那邊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爸,我想回家。”
今天你踏出這個家門一步,以後你就别再回來。
這些年淩淵無數次後悔當年怒急之下說出口的那句話,可淩思煙一點台階都不肯給他下,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淩淵閉了閉眼,“那是爸的氣話,你怎麼就當了真呢!淩家永遠是你的家,你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倔了一輩子的人此時終于放下了面子,服了軟:“爸這些年,一直在等你回家。”
電話那頭的淩思煙終于忍不住失聲痛哭。
淩淵的眼眶也有些發紅,耳邊的哭聲聽得他一陣心酸,不會安慰人的他隻能道:“别哭,受了什麼委屈,給爸說,爸給你做主。”
在淩淵看來,淩思煙性子要強,在外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會哭成這樣。
想到這裡,淩淵的眼神不禁有些發冷。
敢欺負他淩淵的女兒,當他淩淵是死的嗎?
淩思煙此時已經整理好情緒,搖了搖頭,想到電話那頭的淩淵看不見,又道:“沒有,我這邊挺好的。”
“就是,回去的話得等三個月後。”
淩淵皺眉:“為什麼非得等三個月後?”
“你孫子三個月之後中考。等他考完了,我們再回去。”
淩淵想都不想就接道:“現在來不也行嗎?學習還是勞逸結合比較好。帶他來A市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玩好了回去再學習,說不定學習效率更高一些。”
“爸,這次回去,我們就不回來了。”
“不回去了?”淩淵将這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有些不敢置信似的,“你說真的?”
“嗯。”
“好好好。”淩淵連連道,嚴肅的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
淩淵語氣中明顯的高興聽得淩思煙不由得鼻子一酸。
但很快淩淵又反應過來,“那為什麼非要等三個月後?把學籍遷過來,在A市這邊參加中考不也行嗎?”
不過沒等淩思煙回答,淩淵又想起什麼:“我記得,承钰那孩子今年17了?要參加的是高考吧?”
“不是韓承钰,是淩逸。”
“淩逸?”淩淵的語氣有些遲疑。“那孩子,你不是……”
這些年雖然淩思煙一直在外,但淩淵怎麼可能真的對她不管不問。
自然知道她對淩逸那孩子的态度。
“爸,我跟您說個事兒,您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淩淵被淩思煙這語氣弄得有點心慌:“什麼事?你說。”
“三個月後我回去,除了帶着孩子,還有,”淩思煙小小聲道,“孩子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