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初淳心裡的小人變出打地鼠工具,哐哐敲他幾榔頭。
“提問三,距離我救下你過去了多久?”
“一個世紀。”
“喂喂,那也太久了吧。噢,我明白了,和我在一起的時光,确實是一日三秋。”
“那我的能力是什麼?”
“時間靜止?”
聽來是靠近異能力那邊的職能,世初有和異能力者接觸過?
五條悟拍拍女學生腦袋瓜,作撸貓狀,一下下捏着她後脖子,寬大的手掌能後面一把握住她的脖子。
“很不錯嘛,這新鮮出爐的頭腦,看起來沒怎麼使用過的樣子。嘛,世初就這樣以為就好了,反正太複雜的講解你也聽不懂。”
天空劈下一道雷,投到悟先生頭頂吧。這是套着繃帶的老師們統一通病嗎?世初淳有若五雷轟頂。她已經有了一個足夠打擊人的老師,就不需再多添加一個。
然後無精打采地被人拿捏着,思忖這人不是她的老師真是太好了,否則她肯定維持不住為人學生對師長應有的尊敬。還得調整呼吸,避免毆打援助者。
“當然不會做你的老師啦,想得美~”‘老師是不可以的’對吧?老闆娘可是說過這種話的呢。我才不會愚蠢到犯下禁忌。”
無意間踩了某人痛腳的六眼神子,湊到世初淳跟前,湛藍的瞳孔透過撕裂的白色繃帶,露出冰山一角,宛若沉寂着沃雪凍土的冰湖現出真顔。
“不過我年歲漸長,而老闆娘越變越年輕,現在一副勤工儉學的形象。糟糕,到時我變成一個英俊潇灑、帥氣多金的老爺子,老闆娘成為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要如何是好?”
為啥形容他就是英俊潇灑、帥氣多金,形容她就是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啊?世初淳臉上面無表情,心裡的小人一拳加一拳揍在他腹肌上。
不揍臉的緣故是夠不着。
連幻想都尋求符合實際,而不是天馬行空,滿足想象。想想都替自己可悲。
“不公平捏……”五條悟歡悅的語調随即低了下去,仿佛咀嚼着嚼不爛的過往。最後隻剩一句歎息。
時間是公平的,大多數人都會用這句話寬解自己。
然而,到底是隻是個寬解。
富人的時間一秒鐘萬數起跳,普通人刻苦勞作一輩子,都未必能賺取他們一天内的收入,這還沒有算進勞苦大衆,最底層的吃了這頓沒下頓的階級。
看到想要的東西就能動動手指,随意買下的富紳,看到同功能的其他款式,全買了也隻在一念,擺在家裡堆積,或者不拆封就丢棄,也覺得并不可惜。
而普羅大衆得看類似的款,反反複複查看,貨比三家。耗費無數時間、精力,才能忐忑、鄭重地購入一樣貨物,用到殘破、老舊,縫縫補補又三年,勤儉着每一分支出。
貧窮是最昂貴的。它不得不推着人節儉,對自己吝啬。
是從每道發縫裡逸散着窮酸氣,衣服搓得一幹二淨,亦散不開一身油污味。
看到好的、美的,總是下意識回避,輕易就覺得自己不配,餘光瞥見了,就心急火燎地撇開眼,疑似不請自來的竊賊,既是露怯,又是羞愧。
就算生活條件改善,費勁清洗潔淨布滿污漬的雙手,擦沐浴露洗到破皮,也會在指甲内潛藏着自卑的淤泥,然後成為别人嘴裡的貧賤刁民,被數落不知上進。
時間寶貴,同時又最不值錢。
可購買,能交易,以富有者的資源使喚貧窮者的勞力。
五條悟的領域勉為其難能用這解釋。勉強到八竿子打不着,偏就是有二愣子要上前挨上一棍子的釋義。
據常理推斷,從咒靈發起襲擊,到被五條悟制止至今,僅僅過去不過三分鐘。但在觀感上其實沒有流逝。
理由是在他展開的領域裡,所有生物大腦都被灌輸進大量無意義又龐雜的信息流。
打個比方就是網絡社會,四面八方屬于海洋的狂潮麇至沓來,瞬間堵塞掉狹小的人腦魚缸,使得本來正常運轉的機器癱瘓報廢,喪失自身的處理能力。
一般情況下,五條悟不會在人群密集處展開領域無量空處。那對群衆的危害力極大,與咒靈的直接殺害,區别相差不大。
但那僅限于一般情況下。世初淳從來是他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