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9

酒恹-文

信封上隻寫了“女兒”兩個字，在那個情況下南長甯根本來不及打開，現在看信也是偷偷摸摸的。信封上沾染了不少血迹，裡面那張薄薄的紙白紙黑字，依舊看得清清楚楚。

那日下午，雲太妃根本不是去閑逛了，而是被曹太後叫到了長命宮。

看到這裡，南長甯的手上不自覺地加重了力氣，信紙邊都被捏皺了。

南長甯借着微弱的燭光看完了那封信，内心五味雜陳。

雲太妃知道一個月後便完婚的事情，她幹脆問曹太後關于長安宮的那場大火究竟是怎麼回事，甚至直言“我想不出還有誰更厭惡我們母女”。而曹太後卻起誓說長安宮那場大火絕對不是她或者陛下所為，那是一場意外，她本以為天災要了魏長安的命，卻不想人活了下來，便晾到一旁不聞不問也罷......

“所以，雲太妃自缢前也認定那場大火是天災了嗎？”南長甯小聲喃喃道。

雲太妃說，其實活到現在，一方面是為了南長甯，另一方面便是想要個關于那場大火的說法。

“女兒，母妃沒什麼遺憾了。若是天災，人無能為力啊。”

“但我與太後的恩怨已久，母妃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繼續在魏宮生活下去了。”

“我不能耽誤你。”

南長甯咬着唇不敢發出哭聲，雲太妃隻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可南長甯沒有機會再和她好好說說話了，告訴她老天不是那場大火的真兇。

分開的那一晚，南長甯還和雲太妃說第二日和她說說話，雲太妃又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離開的，這些答案南長甯永遠也沒機會知道了。

雲太妃在信中寫道，不管她是想繼續報仇也好，還是和趙恒遺結婚餘生安定也好，雲太妃隻要她好好的活着就好。

“我沒有遺憾了，謝謝你，長甯。”

南長甯的眼淚暈開了秀氣的字迹。她小心地收好信，咬着牙不敢哭出聲。

父王、吳陣、雲太妃，長輩們都離去了，南長甯覺得自己好無助，這一個月該何去何從？一個月後真的要和趙恒遺在一起嗎？

南長甯閉上眼，深呼了一口氣，她好像沒得選擇了。

第二日，南長甯是被嘈雜聲吵醒的，吵鬧聲、腳步聲，她皺着眉睜開眼，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是剛到魏宮的那一天，隻是睜開眼看到的床帳不是深灰色，肉眼可見的料子也好很多。

南長甯撐起身子叫外面的侍女，問她怎麼了。

侍女支支吾吾的弄得南長甯有些煩躁，沒控制住情緒便吼了一句：“會不會好好說話？”

侍女被吓了一跳連忙跪下，邊磕頭邊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是長公主殿下不讓奴婢告訴您的，殿下恕罪......”

南長甯語氣溫柔了些，說道：“起來吧，剛才......不好意思。”

“殿下别這麼說......”侍女跪在那小聲說道，“奴婢先給您更衣吧。”

南長甯點點頭，等洗漱更衣後，她讓侍女先出去，自己悄悄将信藏到了衣服裡，這才走出房門。

“我先去給長公主請安吧。”南長甯剛要走，侍女攔到她面前，說：“外公主殿下現在不在府上......殿下不如先去吃點東西吧？”

南長甯的确也餓了，以為魏從淑外出有事也沒多想，應下後又想去看看玉蘭，侍女帶着南長甯去了玉蘭休息的房間。

玉蘭已經換好了衣裳，看見南長甯沒忍住撲了上去，南長甯摟着她問道：“你這是怎麼了？我在這呢。”

“殿下......我隻有你了。”玉蘭還是孩子，情緒上來淚水也止不住了。

後面的侍女勸道：“玉蘭姑娘，殿下今日才換了新衣裳......”

玉蘭猛地擡起頭，淚眼汪汪地看着南長甯，委屈着說：“玉蘭失禮了。”

南長甯笑了笑，“沒事，咱們去吃點東西吧，不哭了。”

說着，南長甯從袖口掏出手帕幫玉蘭擦幹了眼淚。

玉蘭用力地點了點頭。

正吃着飯，魏從淑回來了，南長甯放下碗筷剛要行禮就被魏從淑拽住了胳膊。

“姐姐。”南長甯叫了她一聲。

魏從淑看了看正吃着飯的玉蘭，又看了看南長甯，說道：“閑雲閣，走水了。”

“咣當”一聲，玉蘭的筷子掉到了桌子上，而南長甯卻鎮定許多，她笑道：“看來我的感覺沒錯。”

“你知道？”魏從淑皺眉道，“是昨夜你們剛到府上不久，閑雲閣便走水了。”

南長甯說道：“我猜的，沒想到猜對了。”

魏從淑摁着她的肩膀讓她先坐下吃飯。

“陛下，說什麼了嗎？”南長甯忽然問道。

魏從淑的眼中閃過一絲慌張，說道：“先吃飯吧。”

“姐姐。”南長甯握住魏從淑的手，擡頭看着她，“你告訴我吧。”

“陛下......”魏從淑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催她先吃飯。

南長甯笑了笑，說道：“我吃好了，姐姐，你說吧。”

“你和我進屋裡來吧。”魏從淑說道。

玉蘭的筷子掉了後一直沒動，南長甯讓她先吃着，“沒事的。”

魏從淑和南長甯進了一間屋子，魏從淑讓人把門關上後，才開口：“陛下說，你和趙丞相的事，要再等等了。”

南長甯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原來是婚期推後了，這對她來說不是什麼壞事，她道：“其實我也不想這麼早就離宮，畢竟母妃才剛走......就是不知道還能住在哪裡，不過能在宮裡也是好的。”

說完，南長甯笑起來，可魏從淑的臉色并不是太好，她歎了口氣，南長甯便問：“怎麼了？”

“長安，你可能不能再在宮裡生活了。”魏從淑一口氣說完這句話，眼神不敢去看南長甯。

南長甯不解：“為什麼啊......那我去哪裡呢？”

南長甯笑得勉強，不停的問：“那我去哪裡啊？”

“長安。”魏從淑抓住了南長甯的手，“我和趙丞相都去找陛下了，隻是......”

“陛下不會改變想法的。”南長甯苦澀道，“好姐姐，你直接和我說吧，不用瞞着了。”

“陛下說......你不祥......”

魏從淑斷斷續續地說完這幾個字，就開始給南長甯道歉，“對不起，我沒說服陛下，對不起長安......”

“姐姐。”南長甯擡起頭看着她，“你對我已經很好了。”

“我......”南長甯不願意長久地望着那雙眼睛，偏頭躲開了，“我可能的确不祥吧。”

“不，你很好的。”魏從淑急切這安慰她，“就是陛下這會子犯了糊塗......你很好的。”

“謝謝你，姐姐。”南長甯微笑道，“不如你和我說說，我去哪裡吧？”

魏從淑歎了口氣，說道：“陛下說讓你去北陵守孝。”

“挺好啊。”南長甯說道，“我也想......好好陪陪母妃。”

魏從淑卻落淚了，“好妹妹，有什麼需要的就寫信給我，我能幫到你的話肯定會不留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