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8

酒恹-文

南長甯怎麼也沒想到，那一晚模糊燈影下，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雲太妃的微笑。

玉蘭在一旁撕心裂肺的喊叫起來，南長甯看着懸挂着的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她手裡還拿着一支簪子，本來是想給雲太妃戴上的，現在那簪子卻劃破了南長甯的手心。

南長甯咬着嘴唇哭了起來。

她又一次失去了至親。

“太妃！”玉蘭放聲大哭起來，“為什麼......為什麼啊......”

淚水滴落在掌心，南長甯感受到一絲疼痛感，她卻管不了那麼多了，撐着地面勉強起身随後踉跄地跑向書桌前——一封信。

劉嘯鼎早就出去叫人了，南長甯雙手顫抖着，愣了一會随後她将桌子上的書都翻了一遍，又去翻櫃子，這才拿起信封往外跑，回到自己的屋子裡，南長甯把它藏在了自己的枕頭下面。

等她再走出房門時，劉嘯鼎早就叫來了奴才侍女們，一行人的最後是曹太後。

南長甯與她對上視線，曹太後皺起眉，高聲訓斥道：“閑雲閣的侍女是怎麼此後主子的！外公主臉上是怎麼回事！”

随後玉蘭被兩個奴才拖了出來摔到了院子裡，南長甯有些遲緩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向玉蘭。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模樣，但玉蘭哭得不成樣子，現在跪在院子裡狼狽極了。

南長甯直着身子直接跪在了地上，膝蓋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她卻還是挺着腰闆，對着曹太後磕了個頭，随後看着她說道：“太後，長安求您，今日讓我母妃安安靜靜的走，好不好？”

南長甯沒什麼表情的說出這些話，眼淚卻一直往下流，她不知道自己的臉上有幾塊手心的血印子，她隻知道雲太妃走了、曹太後不像是來鬧的，卻不能給她一個死後的安靜。

“哀家知道了。”曹太後看了南長甯一眼，轉身離開了。

周遭都安靜了，南長甯呆呆地看着前方，來的人也不知道幹什麼好，還是劉嘯鼎實在忍不住了，想要去扶南長甯，卻被她躲開了。

南長甯的聲音還是和平時一樣，沙啞的不成樣子。

“我沒事。”

劉嘯鼎說：“殿下，您先起來。”

南長甯撐不住了，癱坐在了地上，說了句“你讓他們把母妃......”便泣不成聲。

“屬下知道，屬下知道。”劉嘯鼎明白她的意思，“您先起來。”

閑雲閣又嘈雜起來，來的人先把雲太妃安置在床上，又去叫帶頭的侍女，聽她的差遣。

玉蘭哭着走到南長甯身邊，叫她：“殿下......”

“别哭。”南長甯雙手在裙子上抹了兩下子，本來想摸摸玉蘭的臉，隻是手心的血迹太紮眼，她最後還是垂下了胳膊。

“還有我呢。”南長甯安慰她，“不哭了。”

玉蘭咬着牙點點頭，卻還是淚流不止。

“陪我再去看一眼母妃吧。”南長甯撐着地想要起身，劉嘯鼎眼疾手快地扶起了她。

“劉嘯鼎。”南長甯苦笑着，“你回秋水堂吧。”

“屬下......”

“不要在這裡了。”不等劉嘯鼎說話，南長甯便一瘸一拐的走了。

她剛剛傷了膝蓋，腳腕也不小心扭了，這會每走一步雙腿的疼痛感就更劇烈一些。

劉嘯鼎呆楞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玉蘭膽子小，想看雲太妃最後一眼心裡還有些犯怵，南長甯攬着她的肩膀，安撫着：“沒事的，母妃和平常睡着了，沒什麼兩樣。”

玉蘭這才挺直了腰闆，和南長甯互相攙着走到床邊。

南長甯說得對，雲太妃和平時睡着時的模樣，沒什麼區别。隻是玉蘭再也聽不到雲太妃睡着時平穩的呼吸聲，而南長甯也聽不到雲太妃再叫她“女兒”了。

雲太妃的長發隻挽起一個小小的發髻，穿着平日最常穿的那件衣裳，就這麼走了。

南長甯從袖子裡掏出那支發簪，用手帕仔細擦幹淨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插進了雲太妃的發髻裡，笑了。

她跪在床邊給雲太妃磕了三個頭，領頭侍女小聲說道：“殿下，奴婢們要送太妃走了。”

南長甯看着雲太妃安詳的睡容，問了句：“本宮能跟着去嗎？”

“這......”領頭侍女有些為難，“按理說您是可以去的，但太後隻允許奴才侍女去哭，就......”說完，領頭侍女歎了口氣。

“嗯，本宮知道了。”南長甯沒有強求，她和玉蘭一起看着雲太妃離開了閑雲閣，奴才侍女也都散了，領事侍女最後離開的，她道：“殿下，您放心，奴婢會一直守着的。”

“多謝。”南長甯凄凄地笑了，“麻煩大家了。”

“哎，這有什麼麻不麻煩的，奴婢們應該的。時候不早了，奴婢告退。”說完，領頭侍女也離開了閑雲閣。

南長甯和玉蘭守着一屋子的狼藉，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好。

“隻剩我們了，殿下......”玉蘭又小聲地哭了起來，“我們真的不能去送太妃嗎？”

“今晚在閑雲閣燒點紙吧。”南長甯抹了一把淚，“來，先收拾收拾吧。”

玉蘭看到南長甯的手心，連忙去找紗布和藥膏，“奴婢幫您處理一下傷口。”

最開始南長甯還感覺得到疼痛，這會她都忘了自己受傷了，玉蘭小心翼翼地幫她包裹好手掌，道：“求求了不要感染啊。”

“神佛不會讓我感染的。”南長甯忽然說道，玉蘭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