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長甯笑着搖搖頭，“不，其他二位都是直接說‘我’，也不會用‘上朝’二字。這些說法隻有之前的姚氏用過。”

姚氏那時候，天下一統。

槃珂沒有這樣自稱過，自己的父王也沒有。魏豫的目的是什麼，可見一斑。

玉蘭生怕自己說的話不小心惹了南長甯傷心，忙說道：“公主，我剛才沒有别的意思......”

“沒事。”南長甯笑道，“我明白。”

南長甯記得書上說，魏國的先帝還不是這樣自稱的，到魏豫這裡就變了。他先入為主，宮裡面年紀小一些的人自然沒覺得怪異，他們很大概率也沒去過另外兩個國家，發出疑問是很正常的事。

南長甯想起昨晚糾結的事，便問雲太妃：“母妃，我曾經對外宣稱臉上有疤，是怎麼回事？”

雲太妃喝了口茶，道：“長安臉上的确有疤，别人問起便也說了，隻是沒人真的見過。”

南長甯哦了一聲，“我怕現在他們看我臉上沒疤會懷疑我。”

“沒事，之前也沒人見過，他們若問起，你找個理由應付過去就好了。”雲太妃歎息道，“當初給她戴面紗的确是因為有疤，卻沒想到，現在還有這樣的用處了。”

南長甯應下，等到了時間，便準備去光明殿。

這一次她還是打算自己前去，雲太妃和玉蘭自然不肯。

“魏豫不好應付，還是讓玉蘭陪你去。”雲太妃說道。

南長甯說：“玉蘭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魏豫肯定不會讓她在我身邊待着的。”說完，南長甯笑道，“我猜他也是想試探我。”

雲太妃還在猶豫，南長甯繼續說道：“我沒事的，讓玉蘭陪着您，我也放心些。”

“那讓玉蘭送你到光明殿那兒再回來，這樣我也放心些。

南長甯答應了。一路上，玉蘭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引着南長甯往前走，來往的宮人也越來越多，南長甯的心也逐漸緊張起來。

光明殿宏偉壯觀，南長甯遠遠的就看見了朱紅的房頂，問道：“是那兒嗎？”

玉蘭點點頭。

等到了殿前，南長甯小聲囑咐玉蘭兩句話，便獨自一人踏上了台階。

等到走上去，南長甯又見到了那個傳旨的老奴才。老奴才給南長甯行了禮，随後便推開門進去禀報魏豫。透過半開的大門，南長甯看到了裡面的龍椅，那上面坐着的人，正是魏豫。

魏國是在曾經姚氏天下都城所在地建起來的，龍椅自然也留在了這宮中，而光明殿，姚氏一族也曾待過。

南長甯在心裡冷哼一聲，姚氏亡國之君昏庸無道，魏豫背信棄義，如何配得上“光明”這二字。

“殿下，您請。”老奴才彎着腰出來了，南長甯嗯了一聲，深吸一口氣，确定自己的禮儀手勢沒有問題，擡腳邁進了光明殿。

魏豫端坐在最上方，南長甯一步一步走向他，在第第一個柱子那兒，南長甯停下腳步，然後開始行跪拜大禮，高聲道：“外公主魏長安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之前，這些事玉蘭都和她說過，如果殿内隻有他們二人，南長甯是可以自稱“魏長安”的，隻是前綴要加上一個“外公主”。

南長甯就這樣一直匍匐跪着，遲遲聽不到魏豫讓她起身的聲音，這樣的姿勢可不太好受，之前的南長甯别說跪拜大禮，小時候不懂事父王都直接免了行禮這個規定。

南長甯跪了會，還是沒聽到魏豫發話，她想着要不然再說一次陛下萬歲的時候，魏豫開口了。

“妹妹，起身吧。”

魏豫的聲音透露着疲憊，南長甯道：“謝陛下。”

随後她站起身，微微擡頭看向魏豫。

魏豫年紀大了，頭發有一半都白了，留着胡子，他坐在那兒便有一種威懾力。單看他的眉眼，南長甯想到了魏巘，父子兩還是有一樣的地方的。隻是魏巘愛笑，一雙眼睛多情溫柔，魏豫現在雖然神色疲憊，卻還是遮不住原本的嚴肅。

魏豫道：“長安最近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陛下關心，妹妹身體已無大礙。”南長甯回道。

魏豫點點頭，又問起她的嗓子，“母後和孤提起過這件事，隻是前些日子孤太忙了沒顧得上。等過後孤派太醫去給你調理一下嗓子。”

真是虛僞。南長甯想。

南長甯也虛僞的表達了一下感激之情，随後兩人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魏豫面無表情的打量着南長甯，南長甯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不禁笑道：“陛下可是在想妹妹臉上的疤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