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有一瞬，摩拉克斯也能察覺到掌心下傳來的顫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偶爾，歐裡亞斯面對自己時就會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緊張。

至少摩拉克斯可以确定，那不包含任何諸如害怕之類的負面情緒，甚至還隐約帶着若有若無的期待。

有些矛盾，但這正是歐裡亞斯的特點，以至于這種矛盾放在他身上都顯得合情合理。

最終，摩拉克斯動作生疏地将人橫抱而起放在床上，囑托道，“我會讓阿萍他們再來給你檢查一次。”

頓了頓，他又緩聲補充道，“别給自己太大壓力，還有我們在。”

“我明白。”聞時逸乖巧的回應着。

他聽到離開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又耐心地等了幾分鐘，随後才坐起身，試探性地小聲道，“摩拉克斯？”

早就無聲靜步回來的摩拉克斯站在門邊沒有回應。

聞時逸本想趁摩拉克斯不在再嘗試一番讀檔，看這次會不會被打斷，又是以怎樣的方式打斷。

但、或許是下意識，他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地方有些不安全，于是又重新躺了回去，打算先去夢之魔神那裡看看。

夢之魔神依舊秒接，聞時逸睜眼就看到了熟悉的王座，和熟悉的優雅笑容。

僅限制于身體上的debuff無法影響此時身為意識體的聞時逸，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氣，深覺這裡真是一個偷懶的好地方。

等了半晌都沒等到歐裡亞斯主動彙報什麼的夢之魔神：“......你失戀了？”

“......？”聞時逸一言難盡地看着夢之魔神，完全不明白這位魔神是怎麼做到既八卦又危險的。

而且，就算我失戀，為什麼要來找你啊！

說真的，跟着夢之魔神就是不如跟着摩拉克斯有前途。

壓下心中的吐槽，聞時逸幹脆将話題正了過來，“與八虬的合作絕不可靠，不論你應允了什麼，現在及時收手還不會被第一時間針對。”

未曾想過歐裡亞斯一來就提及這些的夢之魔神陰沉地看着他，“摩拉克斯是怎麼知道的？”

對此，聞時逸簡單的表示：“那可是摩拉克斯。”

夢之魔神沉默着認同了這個答案，但祂還不想就此放棄，“隻要摩拉克斯無法阻攔八虬淹沒歸離集，那就是我們的勝利。”

說完這話，祂看到歐裡亞斯勾起嘴角，像是早有預料般回答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他封印了螭。”

夢之魔神的确還不知道這一點，以至于脫口呢喃道，“這麼短的時間......”

果然，螭和解決歸離集危機有關，所以自己“被發現救出”隻是巧合而已。

——碰巧摩拉克斯派人留意着螭，碰巧自己在摩拉克斯出手前栽了進去。

聞時逸在心中輕歎一聲，一時間竟然還有點失落。

畢竟這也就代表着，自己這麼久以來的努力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聞時逸忽然覺得夢之魔神說的對，他現在“失戀”了。

然而夢之魔神已經進入了“工作”狀态，無暇顧及他正胡思亂想些什麼。

“螭是鎮水獸，倘若以螭的封印為中心陣眼布下大陣，八虬倒真沒辦法第一時間溢出海水淹沒歸離。”

夢之魔神臉色難看的如此說着，而八虬一旦無法淹沒歸離集，那摩拉克斯要鏟除祂也就沒了任何顧忌。

後面那部分不需要說明也足以預料到，因此聞時逸提醒道，“這個時候不聲不響地背棄合作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夢之魔神驟然擡頭看了過來，恍惚間聞時逸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上次套話時的情景。

而這次，夢之魔神沒有詢問什麼，隻将那團彩色能量推送到聞時逸面前。

“一場好夢？”聞時逸戳了戳它，Q彈如史萊姆的觸感讓他失去了興趣。

——這和他上次吃的是同一類。

說到底不過是一種刺激人體分泌多巴胺、使人流連忘返的虛假而已，對于本就能清晰意識到世界是虛假的玩家而言毫無作用。

“既然有好夢，那應當還有噩夢吧？”聞時逸拍開Q彈史萊姆好奇道，“我想試試那個。”

噩夢通常作為懲罰使用，夢之魔神見過因此哭天喊地的人，也見過因此驚懼而死的人，因此祂問道，“你确定？”

“自然。”

自信的回答讓夢之魔神不再多問，祂沒再凝聚什麼，隻對着聞時逸擡起手。

心髒仿佛被人用手緊緊攥住，連帶着意識也漸漸迷離起來。

......

聞時逸喘息着睜眼坐起，發現外面依舊晴朗，時間尚且未及黃昏。

為了防止出現“一下睡了幾天以至于自己需要庇護的那幾千人出事”的情況，他先看了一眼任務欄，确認任務尚未失敗。

日光發生着微不可查的偏移，或許是一覺睡醒的緣故，聞時逸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的異常。

他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好夢都還有一段畫面的，總不能噩夢什麼都沒有吧？

等等，自己能夠看到了？那為什麼debuff還顯示挂着？

聞時逸揉了揉眼，下一秒就忽的被人卡住脖頸狠狠地壓了下去。

鎏金的眼眸像是不染任何情緒的神明，祂俯視着聞時逸，語氣是極緻的冰冷，“歸離集共計十九萬三千七百五十一人皆因你而被夢之魔神所害，這樣的結果你滿意了？”

......什麼？聞時逸卡頓一瞬，随即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