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羽等了好一會才等到宋近晖這個軍師回複消息,手機嗡地一震動。
宋軍師:【二少怎麼知道他隻是把二少當朋友的?】
第二句話回複常羽第二句:【好啊。】
常羽低頭看了眼,克制地吐槽:【我剛才洗了個澡,他給我送衣服,不吭不響就在鏡子裡看我,可偏偏臉不紅心不跳,該不會是直男吧。】
宋軍師:【……那你那個朋友現在在旁邊嗎?】
常羽回:【他去做飯了。】
宋軍師:【我記得二少說過你朋友手受傷了,不如去搭把手?】
常羽心想不虧是軍師,他關上手機就要去給馮鈞幫忙,但是馮鈞隻盯着鍋,并沒有理他。
常羽不确定馮鈞是不是沒聽到自己的聲音,他又說一遍:“鈞哥,有沒有要搭把手的地方?”
馮鈞聽見了,淡淡地看他一眼,繼續盯着鍋裡的魚:“沒有,這就好了。”
常羽說:“那我端菜。”
常羽說完之後,沒聽見馮鈞說話,就繼續掏出手機給宋近晖說:【我來廚房了,暫時用不到我,一會我幫忙端菜。有沒有試探他的法子?】
馮鈞回頭看了他一眼:“這麼忙?和誰聊呢?”
常羽把手機揣兜裡,下意識回:“和朋友,問問他中午吃什麼飯。”
馮鈞啪地關掉火,把魚放入一個長方形的餐盤裡端了出去。
常羽透過廚房的玻璃向外望了一眼,馮鈞把菜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常羽收回目光,在水槽裡洗手打算去盛米飯,但他才洗好手,馮鈞就已經端着兩碗米出去了。
那筷子呢?筷子在哪裡放着?
常羽沒在櫥櫃裡看見筷子,踮起腳往上面一個格子看的時候,一隻手輕松地從櫃子頂部拿出兩雙筷子,順便過了一下水。
常羽愣在原地。
馮鈞似乎感覺他有些礙事:“你先出去等着吧。”
常羽悻悻道:“怎麼筷子還換地方了,我上次做飯的時候不是在桌台上放着嗎。”
說完,便拔腿開溜去桌前坐着。
菜品看着不錯,常羽勉強有了胃口,他等着馮鈞坐下,然後動筷子。
米,有些硬。
常羽嚼嚼咽下,去吃清蒸魚——好鹹!他端起瓷碗喝紫菜湯緩緩——
艹!好酸!
常羽頭一次對馮鈞做的飯食難下咽,他瞪眼看着馮鈞吃巨鹹無比的水煮魚,喝酸死人的紫菜湯,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你沒覺得這飯味道有哪裡不對勁?”
馮鈞眼皮都沒擡一下:“是嗎,或許是手受傷了,做飯不太方便。”
洗過澡後,馮鈞手掌上又換上了新紗布,常羽打量一會,扒着紫菜湯喝了一口,皺着臉拿出手機看宋近晖有沒有回複消息。
馮鈞冷不丁開口:“昨天胡醫生過來的時候帶來一些糕點,在廚房的冰箱裡,你要是想吃的話可以去拿。”
常羽詫異地擡頭,哦了一聲,遲疑道:“沒事,我不怎麼餓。”說罷,又低頭等着宋近晖的消息。
秋天的昭瓷院子裡似乎更冷了些,常羽無知無覺,抱着肩膀搓了一下,心想着昭瓷也沒見個暖氣空調小太陽,冬天估計會很冷。
一頓飯就在這樣不冷不熱的古怪氣氛中吃完了,常羽跟在馮鈞屁股後面收拾桌子,收拾好後,馮鈞就坐在桌前,戴上他的平光眼鏡,擺弄陶瓷。
常羽坐在四水歸堂旁邊的小馬紮上喂魚,沒幾分鐘就看馮鈞一眼,不知道無聲歎了多少氣。
他又看了一遍手機,宋近晖關鍵時候玩失蹤。
砰!
工作台不知道哪個瓷器碎了,常羽吓了一跳,手機差點滑進身後的池子裡,他擡頭,見馮鈞腳邊有碎了的瓷器。
常羽見狀要站起來要幫忙掃一下,馮鈞先他一步拿着掃帚清理了碎片。
常羽郁悶。
馮鈞臉色不好看,也不知道在不高興什麼呢,他直接開口去問:“鈞哥你不開心嗎?”
馮鈞把掃帚放回原位,又坐回椅子上:“還好。”
常羽品了品這兩個字,和馮鈞在廚房裡的語氣一樣,陰陽怪氣的。常羽默了一會,起身去後院,把自己換下來的衣服拿出來。
他把衣服包成一個球:“鈞哥先忙,我先帶着我的髒衣服回去了,你這身衣服我之後洗幹淨還給你。”
“先等一下。”馮鈞擡頭看了一眼常羽手中的衣服,“廚房裡的雞蛋羹馬上就好。”
常羽一愣:“嗯?”
什麼時候做的雞蛋羹?
常羽将信将疑地坐回太師椅上,一兩分鐘後,他聽見馮鈞手機嗡嗡一響,馮鈞起身去了廚房,沒一會就端着一個瓷碗過來,放在他手邊的桌子上。
“吃完再走。”
醋和香油在雞蛋羹上泛着誘人的光澤,常羽喉結下意識滑動一下,聞着香,但是就跟今天的水煮魚和紫菜湯一樣,還不知道是什麼味道。
馮鈞隻端來一個碗,估摸是額外給自己做的,常羽淺淺吸了口氣,心想這碗雞蛋羹就算再難吃也得吃完。
他給自己做好心理暗示,嘗了口發現味道很不錯,回歸了馮鈞該有的水平,入口的雞蛋羹又鮮又嫩,常羽沒來得及誇,勺子不帶停地幹完一碗。
常羽撓了撓頭發,馮鈞依舊在工作,他把碗收拾好,拿起自己放在椅子上的衣服:“我走了,過幾天我再來。”
馮鈞放下杯盞:“把衣服留下吧,騎車帶回去不方便,洗幹淨之後你來拿就好。”
常羽要推脫,馮鈞起身把常羽手裡的衣服抽走,靜靜地看着他,不容置疑。
常羽低下頭,揣着手機往外走,風灌入身上略顯寬大的衣服裡,他推開昭瓷的門,關上,手握在車把手上。
有風穿過巷子,吹得自行車上的破鈴铛叮鈴鈴響,常羽坐在自行車上沒有動,像是雕像一樣定在原地。
忽然,他握着車把的手一點點松了,轉身折返昭瓷,門很輕易地被他推開,腳步不急不忙,倒是臉上慣有的不恭消失,面無表情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