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星河在一邊貧。
“你虞總,沒有什麼不可能。”
男生們繼續朝她搭讪。
聊天聲中,有人從過道那邊走了過來。
那是他們班昨天剛選出來的班長,叫祁韋。
祁韋一邊朝這邊走,一邊偷偷打量着虞淺懷的樣貌。
發現她果然如同傳言中的那般。
是聰明的女生裡顔值最高的,也是顔值夠看的女生裡最聰明的。
他早就聽原班裡的競賽生同學提過她的鼎鼎大名。
——上屆CPhO裡長甯七中唯一一個拿了金牌的物競生。
卻不知道緣何沒去參加後面的自主招生考試,甚至高考也大大失利,連二本線都沒過。
最後輾轉來到這個複讀班,與他成了同學。
虞淺懷淺笑嫣然,輕輕把身子朝前壓,因左腳支在桌上,那動作仿佛在做壓腿訓練。
她穿着一件燙金骷髅頭的黑色T恤。
下擺紮進淺藍做舊的牛仔褲裡。
手腕上戴着一疊細細的銀環,随着手上的動作,發出輕微的脆響聲。
未施粉黛,五官卻張揚奪目。
一颦一笑均惹人注意。
教室角落回蕩着她恣意的談笑聲。
祁韋的心跳頻率不自覺地變高,他的喉頭滾了滾,握緊了手心。
“虞同學,呂老師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男生嘗試與她對視,卻率先紅了耳根。
虞淺懷擡起頭來,不解地看着他,随後指了指自己。
“我?”
祁韋點點頭,掌心已經開始冒汗。
他移開目光,不再看她。
他在心裡腹诽,向來穩重自持的自己,竟頭一次有一絲慌亂。
不過虞淺懷絲毫沒注意到祁韋的表情變化,她把腿從桌上放了下去,然後龇牙咧嘴地站了起來。
受傷的部位牽扯着神經。
開始一抽一抽地發痛。
馬星河見她一副疼痛難忍的模樣,裂裂嘴角。
“行不行啊你?”
虞淺懷把頭發甩到肩後,白了他一眼。
“實在不行,哥也可以背你去。”馬星河半轉着身子,一隻手垂在椅背外面,似笑非笑地說。
虞淺懷捂着脖子做了個作嘔的表情。
“我才不要。”
然後一瘸一拐地朝着門口走了過去。
期間還回頭朝馬星河做了個鬼臉。
祁韋盯着她的背影,挪不開視線。
他尋思着,臨行前母親裝好的醫藥箱裡好像有一支雲南白藥……
**
辦公室的門打開後,虞淺懷若無其事地擡頭,卻被呂永昌旁邊站着的人驚了一記。
那是她的前班主任姜自珍。
這個四十出頭的女人正抱手而立,背對她站着,不停地和呂永昌說着什麼。
她的身姿顯得有些疲憊,頭頂的發旋裡藏着幾根不易察覺的白發。
不過背部兩側的肩胛骨仍倔強地隆起。
和之前教她那會一個樣。
虞淺懷馬上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态度。
手也規規矩矩地放到了背後。
她斂了表情走過去。
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呂永昌也剛好越過姜自珍的肩膀看到了她。
“過來吧。”他招呼她。
走過的每一步仿佛都在踩踏刀尖。
生理和心理上都是。
姜自珍回過頭來,冷冷地盯着她。
卻沒有說一句話。
這目光讓她怵得慌。
虞淺懷小心翼翼地走過去,姜自珍的目光緊緊黏着她移動的身影。
在她站定之後,她終于痛心疾首地開了口。
“你究竟還要讓多少人失望?”
虞淺懷盯緊自己的腳尖,長長的睫毛在眼睑處落下陰影。
她不敢擡頭,兩手在背後緊張地擺弄着手指。
“你這輩子就這樣了。”
聲音很冷。
姜自珍轉頭對呂永昌道。
“呂老師,我勸你早點放棄她,不然她隻會一次又一次讓你失望。”
虞淺懷的頭埋得更低了。
呂永昌幹咳了兩聲,沒有發話。
“真以為自己是天才?你就是整個七中最大的笑話!”
“一個拿了金牌的競賽生,不僅錯過自主招生考試,高考也丢盡了尖子生的臉面!你還記得你是上過光榮榜的學生嗎?宣傳部那些極力報道你的老師,你有沒有想過他們?!”
姜自珍有氣,且壓抑許久。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打在虞淺懷的心頭。
那雙她不敢直視的眼睛裡面,布滿了血絲和經年累積的黃斑。
姜自珍是最有理由恨她的一個人。
“對不起,姜老師……”
她的聲音微若蚊蚋,眼眶裡已經浮起點點淚光。
半刻前還談笑風生的姿态被全數擊潰。
僅剩下頹敗。
“想複讀翻盤?你缺的那些課,可不是輕輕松松就補得回來的。不端正學習态度,神仙來了也救不了你!”
姜自珍冷漠地望着她。
呂永昌端起先前沏好,此刻溫度變得合适的一杯茶,給姜自珍遞了過去。
“謝謝。”
姜自珍接過茶杯,低頭呷了一口,稍微平複了下心情。
鳳凰傳奇的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伴随着“嗡嗡”的震動聲。
呂永昌拿起桌上的手機。
“喂?”
他把臉轉了個朝向,往角落放着空調的位置踱步。
看上去是個很重要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