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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廷雲丢開衣擺,随手抹了把下巴上的汗珠,移開廚房門,大步走進客廳,搖頭晃腦地找了好半天,才在主卧的陽台聽見了小老闆的聲音。
司盛在打電話。
在主卧的陽台。沒在客廳。還關着門。
李廷雲聞了聞手指,上面還有姜和蒜的香味,他抿了唇,垂下腦袋往廚房去。
司盛從陽台瞥過一眼,看到了李廷雲拖到地面的狗尾巴。
他眨了下眼睛,收回視線。
司盛的嘴角在電話這頭勾起幾乎察覺不到的弧度,聲音依舊公事公辦,冷的像一塊冰。
他沒有挂斷電話。電話是萬毅成的老父親打來的。
“小盛你也别跟毅成一般見識,他就是……”
“不跟他見識,跟您見識嗎?”司盛擡手按在牆上,粉色的指甲透着入骨的生機。
萬毅成的老父親:“……”
“他還是……”
“還是什麼?”司盛的舌尖頂了下腮,“您不會說他還是個孩子,還不懂事吧?”
萬毅成的老父親:“……”
“叔叔隻是覺得,咱們兩家,沒必要鬧得這麼難看。”
“叔叔高看我了,現在的我隻是個被司家抛棄的人而已。”司盛垂下眼眸,遮住眼裡的思緒。
“瞧你這話說的,外面的人不清楚,叔叔能不清楚嗎?早晚的事。”
司盛捏着手機,輕笑了一聲,“叔叔還真是明智。”
“不過,”司盛停頓了一秒,再開口,從貝齒之間吐出的話就已經決定了萬毅成的未來,“聽說不懂事的孩子,結個婚就懂事了,您說是嗎?”
萬毅成的老父親眯着眼睛,幽藍色的光撲在他的臉上。
電腦屏幕裡,司盛澆他發财樹的畫面被一再放大,并着一起的,還有司盛牽着人離去時,背在身後,左右搖晃的手。
是警告。
“賢侄說的對,毅成年紀也不小了,也不能老在外面玩,還是小盛你想的全面。”
“确實。”
萬毅成的老父親被司盛理所當然的語氣哽了兩秒,随即自然又卑微地寒暄了兩句,關掉電話,松了口氣。
幸好他兒子多,要是像崔家那樣,隻生了那麼一個獨苗苗,他不得拼老命?
司盛搞過他兒子了,可就不能搞他這個老子了!
司盛挂了電話,油煙機的聲音隔着好幾扇門都能聽見,他頓在原地,以前他好像從來沒注意過,家裡有沒有油煙機的聲音。
土豆炖牛腩的氣味飄在家裡,越靠近廚房,氣味越濃。
濃的聞不見李廷雲的情緒。
司盛倚靠在門邊,手機在掌心裡反複調換位置,鏡頭裡定格住一個人。
李廷雲這人。
t是不穿的,背脊是寬闊的,腰是精瘦的,颠鍋的時候,背肌高低起伏,手臂肌肉像山丘一樣鼓起來,漂亮的不像話。
“電話打好了?”李廷雲一轉身就看到了小老闆。
小老闆倚着牆看他,眼裡不似往常那樣淡漠,有了點在床上累的快暈過去的模樣。
李廷雲被他看得渾身發麻,圍裙挂在脖子上,挨着胸口往下落的汗液跟被螞蟻群爬過似的,他擡手不自然地蹭了一下,有些後悔把衣服脫了。
“打好了。”司盛收回眼神,把手機塞進口袋,慢慢支起身子。
李廷雲渾身不得勁地左右亂摸了一通,好不容易在口袋裡摸出手機,看了一眼,“還有五分鐘,我們就吃飯。”
隔着一層玻璃,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司盛拉開一點縫隙,吵鬧的油煙機聲音湧出來,煩的人腦袋疼,“不問我和誰打的嗎?”
李廷雲把手機放回口袋裡,抓起放在一旁的紙巾擦掉額頭上的汗,眼皮垂下去,周身的空氣低沉,“沒什麼好問的。”
聲音落在極大的油煙機的背景音裡,模糊不清。
司盛裝作沒看見李廷雲失落的模樣,掀起嘴皮子誇他,“你乖。”
李廷雲一甩腦袋,額發上的汗珠子順着弧度甩出去,他伸手把廚房門帶上了,“裡頭油煙大。”
司盛握着手機,往後退了一步。
小狗委屈了,但是小狗不說。
想問又不敢問,委委屈屈的也不知道在招誰可憐。
司盛落在身側的手指胡亂的磋磨了兩下,忍住想摸頭的沖動。
他現在可沒功夫哄失落的小狗。
司盛進了主卧,打開平闆,五分鐘時間,畫了個底,把東西發給了秘書,又交代了要求,才上了桌子。
李廷雲的廚藝很不錯,司盛少見的吃了一整碗。
飯後,司盛再次窩進了沙發裡,李廷雲在廚房洗碗。
碗洗到一半,廚房裡響起嘈雜的電話聲。
李廷雲手上的泡沫都沒沖幹淨,廚房門推的亂七八糟,人直奔着小老闆沖了出來。
司盛把手機收下去,認真地看向李廷雲,“怎麼了?”
李廷雲咽了下口水,激動的眼皮都紅了,“小老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