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地……”
宋修竹聽着南宮泠那一本正經的說辭,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子頭暈。他忍不住拍了拍額頭,像是想讓自己清醒過來似的,可再一睜眼,又瞧見眼前的土地、胡作非為的白狐、煞有介事的南宮泠……
“不不不!等等!不是這樣種地的!”宋修竹被迫接受眼前的事實,他當即提着袍子沖了過去,将南宮泠手裡的鋤頭先拿了過來,語重心長道:“種地要先犁地,然後播撒種子,然後澆水施肥,每日除草……你們這是連田都不犁,種子平白扔在這裡是不會有結果的!不要浪費種子!”
宋修竹痛心疾首,又絮絮叨叨着什麼“你們這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怎麼會種地”“簡直看不下去”之類的話,手裡的活計倒是沒有停下來。
他看起來已經頗有些娴熟,鋤頭在他手裡虎虎生風,不一會兒,原本雜亂無章的地方,便被宋修竹修築的初具雛形、有模有樣了。
瞧着宋修竹那像是專業領域似的,南宮泠少見在一邊看熱鬧,卻見那人的鋤頭停了下來,人也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擡起頭來,一眼就瞧見了南宮泠。
“别站着看!你也去拿鋤頭來工作!”宋修竹活力四射地指揮了起來,“還有那個……阿凝?乖乖,先打兩桶水回來放着……不要打海水!”宋修竹面面俱到。
這一小片田地裡,居然就變得熱火朝天起來,等白溥宇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實際上,白溥宇過來的時候,心中多少已經有了些猜測。以南宮泠和宋修竹的性子,兩人要是争吵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他都已經有了說和的心,卻沒想到,居然看到這兩人帶着白狐……
在毫無形象的在種地。
為什麼是種地?
白溥宇匪夷所思地看着,卻逃不過宋修竹的眼睛。
顯然,這位熱衷于種地的現代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幫手,瞧見白溥宇來了,更是高興地要鼓掌似的,道:“白宮主,來的妙啊,我們這正開墾呢,我看你這塊地的狀況還不錯,咱移海宮有什麼農作物之類的東西,可以種在這裡嗎?”
本地種子才更适應本地氣候。
白溥宇瞧着兩個人都要氣笑了,他忍不住搖了搖頭,道:“農作物是沒有,不過種子,倒是有一些。”說着,他居然還順着宋修竹的意思,擡手往空中一化,落下一個巴掌大小的錦囊來。
“聽說過三珠樹嗎?”白溥宇從錦囊中拿出一顆黑色的種子,神神秘秘道:“傳說古代有人誤将此遺落,後來生長出了樹葉都是珍珠的三珠樹。”
神話傳說中的東西,宋修竹怎麼會知道,他隻是驚歎于那黑色的種子有沒有效果,便道:“既然是傳說中的東西,那珍珠一樣的果實一定對修煉有不少功效吧?你們沒有嘗試過嗎?”
宋修竹躍躍欲試,白溥宇倒是搖了搖頭,有些遺憾道:“很可惜,這是傳說中的神樹之種,即便我們想盡了辦法,給它傳功施法,卻也不見它有一點要發芽的迹象。所以至于功效嘛……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宋修竹沒想到白溥宇居然是給了這樣一個回答,臉上當即有些質疑起來,又信誓旦旦道:“肯定是你們不會種田!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仙人,怎麼懂得人間的疾苦?!我就不一樣了,種地是我們的天賦技能——把種子給我試試!”說着,還帶了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莽勁兒。
白溥宇不過随口一說,瞧着宋修竹居然認真了,還是頗為驚訝地看了看一邊的南宮泠。南宮泠倒是習以為常似的,他沒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示意白溥宇這應該沒什麼問題。白溥宇将信将疑,又不免帶上了點司馬當活馬醫的心情,也不糾結了,将這三珠樹的種子交給了宋修竹。
宋修竹将那種子接過來,便忍不住将他對着陽光打量起來。
這當真是一顆如同黑珍珠一樣的種子,隻不過它并沒有珍珠的光澤,反而帶着一些粗糙的手感,這才符合它作為種子的身份。
沒有看出什麼端倪,宋修竹将田地整好,挖出一塊大小适中的矮坑,又帶了虔誠之心地将這顆種子種了下去。
海風帶着微鹹地吹着,天空偶爾飄過兩三朵雲彩,似乎也有好奇這神仙一樣的島嶼上,在發生什麼腳踏實地的事情。而那種下了種子的土地,同剛剛似乎并沒有什麼不同。
白狐對這種子也很是好奇,它灑下水之後便在種子種下的地方趴着,一雙漂亮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處看,似乎想現在就看出花來。
宋修竹卻有些犯難了,道:“這神樹應該施什麼肥?你們既然已經給它傳過法力什麼的也不見效果,那傳說中,它是如何生長的?”
種子都種下了現在才想這個問題,白溥宇無奈笑笑,忍不住點了點他的額頭,像是在看着小孩子似的,道:“怎麼,我們的天命之人,居然沒有想好如何應對就種下了嗎?”這話說得宋修竹不免有些尴尬起來。
倒是旁邊的南宮泠在思索這件事,道:“或許,是它心情不佳。”
這話顯然也是順着宋修竹來說的,白溥宇看着兩人夫唱夫合的模樣,歎了一聲道:“你們不要這麼認真地期待啊,一顆種子能有什麼心情,難道要給它聽音樂嗎?”
“哦!音樂!未嘗不可啊!”
卻不料自己這麼無心一句話,卻像是點開了宋修竹的關巧似的。他頓時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似的,随便往旁邊一坐,化了琵琶出來道:“誰說不能給植物聽音樂呢!植物也需要音樂的滋養,說不定才能長得好啊!”話說着,他的手指已經在琵琶上彈了一串妙音出來。
白溥宇從沒想過還能這樣做,這位自诩見識過天道威嚴的移海宮宮主,臉上也露出了不小的崩潰的表情,而與此同時,宋修竹懷裡的琵琶音,已經悅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