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卻又不說話了。

言希沒有多在意，隻是又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像流水，不是那種量大而不知洶湧的河流，也不是涓涓的小溪，就是這世間上随處可見的，也可以被用來定義所有水元素的流水，靜靜地，朝着自己認定的方向，源源不斷而安靜地，也許時而也會活潑地流淌下去。

化為歡快或甯靜的小溪？化為波濤或寬闊的河流？還是最終化為懷抱一切，蘊養一切的大海？

似乎都不像，也都不合适。

系統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它的配置還不足以理解太多非常深入的人文意義，此時也隻是忠實地說出在那一瞬間它在言希身上看到的幻象。

如果宿主有魔力的話，應該會是水系的吧。

系統暗暗這麼想着，再次安靜下來，不再打擾言希了。

言希這會兒已經把刀柄修了個大概，已經是能握住的程度了，便開始在刀柄上刻下足夠深的花紋，以此保證不會滑手。

對于這種小刀而言，隻有握得好才能用得好，否則，刀刃再鋒利也難以發揮完全，反而可能造成反作用，在關鍵時刻掉鍊子。

等言希終于在刀柄挖出幾條紋路，上手試了試也能保證足夠的摩擦力時，太陽已經逐漸行到他的頭頂上方。

前一天吃的東西早就消化了個完全，此時饑餓感一點點占據他的感官，讓他不得不暫時放下手中還未做好刀刃的小刀。

“啊，餓了。”言希攤開手，放松有些僵硬的手指關節，“伊百，你什麼時候能進化出憑空變出食物的功能啊？”

與言希待得久了，系統似乎也沾染上一些吐槽的習慣，“宿主，這跨度也太大了吧，金手指也沒這麼開的呀。”

言希揉揉眼睛，緩解在做小刀時沒注意眨眼而幹澀的眼球，“哎，也是。我早看出來了，我的劇本是成長系主角的劇本，不是龍傲天一降世就能稱霸世界。”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準備往先前發現維西莫灌木叢的地點走去，“說起來，你之前的宿主都是沒有魔力的普通人嗎？”

“唔……也不一定吧，有些是來自其他世界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不過，像這種宿主也死得比較快。”

聽系統如此淡然地陳述先前宿主的死亡，言希不由得摸摸鼻尖，努力忽略那一點微妙的寒意。

“為什麼？有能力的人不該會活得更輕松嗎？起碼不用像現在的我一樣，還在為了每天能有吃的而奮鬥。”

“可能，有能力的人，初始目标也會特别高吧。”系統實話實說，“有一大半是死于太過自信，有一些是死于走了歪路，有一些被伊斯塔大陸上的一些禁制魔法吸引，最後變得瘋瘋癫癫的。”

言希想了想，有些無語，“既然這樣，你還在一開始就跟我說要我統治大陸。”

系統理不直氣壯，振振有詞，“那是我看宿主你有點太随遇而安了嘛！不一開始就激一激你，恐怕你就會完全忘掉了！”

言希故作敷衍地點頭，“嗯嗯，其實現在也一樣呢，我可不打算搞什麼統治世界。在我因為荒野求生被餓死之前，就麻煩你得一直守着我這一任宿主啦。”

系統哼哼幾聲，最後說的話極小聲，言希幾乎聽不太見了，“……才不會呢。我有預感，你反而才會成為真正成功的那一個。”

言希好笑地搖搖頭，沒再反駁，就當給系統一個小小的希望吧，不然看着也太可憐了。

在維西莫灌木叢前吃完了東西，言希四處看了看，感覺這裡陽光與陰影的比例正正好，連帶着皮膚都清爽不少，于是幹脆決定原地坐下，開始繼續打磨未完成的小刀。

刀刃打薄便花了不少時間，期間時不時有中型的魔獸路過，吓得言希一動不動，幾乎要屏住呼吸。

好在那些魔獸似乎真以為他是塊石頭，進食完後都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甚至有一頭體表覆蓋着長長的毛的魔獸，把他當做石頭蹭了蹭，惹得言希在那頭魔獸走遠後，依然戀戀不忘地看着魔獸的背影。

系統莫名其妙：“你這是怎麼啦宿主？”

言希失落地從已經不見身影的林子深處收回視線，“那頭魔獸的觸感好好啊，毛茸茸的，真想養一頭，每天都能紮進去随便摸，随便吸。”

系統語出驚人：“沒準之後宿主可以試試呢？”

言希：“！真的嗎？”

“當然啦。食草型魔獸也有溫順的類型，在蒙那卡西亞國裡，有些王室成員還以馴養魔獸為傲呢。”

言希驟然對自己日後的生活有了極大的興趣，“好！那我就以能夠養大型貓貓作為長久努力目标！”

系統滿頭問号：“大型貓貓？什麼東西？宿主，你不會在說剛剛那頭魔獸吧？”

“是啊！”

“……”系統大吃一驚，大驚失色，開始思考自己的宿主是不是在認知上有些問題。

否則怎麼會把那樣一頭看着兇面獠牙，雖然是食草型的魔獸，但一爪子也足夠把弱小的宿主拍成肉泥的獅雲獸，當做是大型貓貓。

有了目标，言希磨刀刃磨得更起勁了，愣是用自己僵硬的手指和手腕為代價，早于預估時間完成了刀刃的打薄。

“就差最後一步了！”言希舒了口氣，把刀刃湊得離自己眼前更近了。

他用換了不知道第幾片的石片，細心又耐心地在刀刃上一點點鑿出細密的，肉眼難以看清的鋸齒，整齊地排布在薄而堅韌的木面刀刃上。

這本是以單純的人眼很難做好的事情，通常最少都需要一個放大鏡輔助。但言希曾經細細觸摸過這樣的刀刃無數次，即便精度不高，也能勉強但足以保證這樣做出來的鋒利程度夠用。

用世界樹的分體樹枝來做刀的其中一個好處大概就是，這些被鑿出來的鋸齒難以因常力而歪斜，因而幾乎不會出現卷刃的情況。至于日後可能因為使用太多而可能造成的鈍刀，那就留給之後的自己解決吧！

把最後一點木頭削掉，留下最後一個小鋸齒，言希滿意地長舒一口氣，迫不及待地站起來，握着小刀嘗試揮舞。

“刀這就算是做好了，接下來……”

言希想了想，“果然還是得找點東西試一試。”

他的眼珠子左轉右轉，最後盯上了一棵樹上落下來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