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所有感受都會随時間淡去,他深知這一點,白順安走出門,一眼就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貓窩。他走了過去,想着打電話問鐘冕青要不要,不要的話洗幹淨後他就放到一個他平時不會注意的地方。最近,他的情緒似乎與他的身體分隔開來了,他很厭惡這些失控的時刻。
白順安深知時間能很好地埋葬一切,他試着造起情緒的墳墓,一度快要成功了。
為了迎接倒計時的煙花,屋内沒有開多少燈光,陸近風領着他到了一個幾乎黑暗且隐僻的拐角處,前方還有個櫃子擋住别人的視線。
在他還未适應此刻的昏暗環境時,不易察覺的滴落聲落下,手上随之感受到輕微的擊打,砸出一片濕潤。
白順安立刻意識到了那是什麼,他為看清眼前景色努力掙紮着眼睛,終于,他隐約看清了陸近風顯出幾分憐色的眼眸,濕潤晶瑩,如落在水面的月光。
不遠處人們期待的喧鬧笑聲因身體的緊張貼近了耳邊,混雜着各種香水味的刺鼻酒氣開始像最初聞到時那般不适應,隐約身處兩個世界的虛幻又經由人群走過時不斷晃動的光與影打碎,陸近風始終不移地望着他,望向他的目光時而如水向他傾倒,時而如清淺的月光,靜靜地照拂着他。此時感受到的所有一切都如夢似幻地紛紛湧向白順安,試圖模糊真實與虛幻的邊界,試圖将他淹沒。
白順安察覺到窒息,生出甯願就這樣的消極心緒,他在此時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串糖葫蘆,若是那串糖葫蘆沒吃到,他會想很久,對陸近風的感受比那份想還深,卻沒那麼想去擁有,這樣想着,白順安又覺得單薄,因為随之伴随而來的,總是身在其中與後知後覺的折磨。
現在那兩個時刻的折磨,同時出現在了身上。
“我們做朋友?”
陸近風清晰的聲音鑽入了白順安耳中,将他從快要溺亡的處境中拉出,他回過神來,從中汲取到了一絲獲救的希望,令人着迷的生的流動,讓他擺脫了一時的折磨,希望蜿蜒地遊過他怯懦的身體裡。
随後,他的腦子反應過來了話的意思,這句話帶來陣逃不開的海嘯,又将他卷入海中。白順安皺起眉,快要喘不過氣來,求生的意識升至心上,刺着心,他推開了陸近風,低聲自言:“你們總是這樣。”
白順安擡起頭,望向陸近風,他們都看不清對方。
下一刻,世界明亮了。
“好啊,陸近風,我們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