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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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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的聚會上,鐘冕青滿懷期待地回絕别人的邀請,她選擇一個靠近窗邊坐了下來,聚會的大部分時間她都靜靜地等候在那兒。

《光影》劇組的一些人看到她時,總會想起熟悉的一幕,白順安坐在劇組的角落,或睡去、或專注的模樣。鐘冕青開始是滿懷期待地等待着,在時不時浮現笑意的等待裡,她腦中幻想的神遊讓她如同個幽靈隐在角落,回到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環境,又有一種自得引出了傲慢的本色。

她知道白順安今晚會來,她清楚白順安在這種聚會上會有多不适應,像是突然闖入人類領地受傷的鳥兒,無論怎麼撲哧翅膀也飛不到空中的鳥。所以她來了,為陪着他,像從前她往往會陪着他一樣,不讓他一個人。

她曾出于報複心态常常邀他來參加大大小小的聚會,起初是為了看到他勉強的樣子,後來卻是發現了他恒心的一面,再後來,是為了看到他待在她身邊時無意識地依靠着她的模樣,正是從中獲得的愉悅讓她情不自禁地離他越來越近,直到事情發生轉折的時候。

鐘冕青不可避免地在這空虛的時間裡回想起從前,她也是在這麼個類似的聚會上遇到的白順安,那時的她很瞧不上白順安,還當面評價過“不過是個小演員”。那時她常年以來習得的認知,身邊人對人的态度,讓她脫口而出那些話。

那是當時的她一閃而過的想法,不過心中那份不屑卻是留存在了她對他最初的印象上,以一種無力且傲慢的态度不斷重演着那時的内心。

如果有人那時對鐘冕青說,她以後會被白順安迷得神魂颠倒。她一定是不信的,還會用各種尖酸的話去嘲諷那人。

她眼中含着一種調笑意味望着面前被強行灌酒的男人,在昏閃的燈光下,透着沉郁紅寶石色彩的液體從唇邊溢出,順着下颌脖頸的輪廓流至深處。

鐘冕青看着男人反抗,她朝着身邊的朋友輕飄飄地來了句:“不過是個小演員,還沒我鄰居好看……”

“裝什麼”剛一說出口,她就對上了白順安望來的目光,不喜不怒的平淡目光。

對鐘冕青而言,這是她和白順安極不體面的初遇。

她被這目光看得一怔,頓時有了一種被挑釁的憤怒,她起身拿過一個酒瓶,挑起他下颌,輕柔地拂了下他沾滿紅酒的嘴唇,轉而,鐘冕青眼中閃過偏執的焰火,下一秒,她緊捏起他臉頰,眼神倦懶如困乏的貓,其間隐隐有掌控權力的快意躍動,鐘冕青手一擡,酒水傾倒,盡數倒入白順安口中……

她自小在家中,就明白再微小的權力也有其無盡的魅力。

聽到同伴叫出白順安的名字,鐘冕青腦中掠過異樣的感受,總覺得在哪兒看過或是聽過,便又多留意了一些。

當有人進來帶走白順安,外頭的燈光照在白順安身上時,她才看清他的相貌,記住了他努力強撐着身體,不讓扶着他的那個人太費力時的模樣,不知是不是醉了,鐘冕青看着白順安的樣子,仿佛他身上氤氲着天邊的雲彩,鐘冕青心裡有什麼複雜的東西瞞着她謹慎而又細微地蔓延着。

等她察覺到時,已掉入自己精心編織的陷阱裡。

她在有意無意中結交了不少演員朋友,赴各種聚會的約,怡然自得地遊走于各類人群中,到處結交朋友成了她一時的愛好,不過她并沒有費心去維持這些如絲線般薄弱的友情,也沒有急于去拿“無視”這把剪刀去剪斷。

終于,她再次見到了他,不同于第一次見時的狼狽,此刻,他穿着熨燙得體的西裝站在人群中,她看着他臉上流露出的略顯稚氣的笑,有着仿佛未經時間錘煉般的純粹,鐘冕青的心為此一顫。

她時時流連在他周旁,聽着他與别人交談,她心覺乏味,又不可控地為之着迷,毫不避諱地露骨地觀察着他,察覺到了他身上同時存有的傲意與謙順,一種新奇而又奇異的感受在她心裡激蕩開來。

她懷着過往所積累的信心,走到陽台處,白順安的身旁,長久未存在在她身上的羞意在此刻排山倒海地迎來,她的雙頰發熱,蘊着少女的紅暈,她壓下那份不安分的羞意,擺出平時那份高傲的姿态,像下命令般,像給予恩賜般,直白地向他傾述着自己沖動的來源,“我喜歡你。”

白順安側眸望向鐘冕青,他這時才注意到她,白順安垂下手,雙指中還夾着根剛點燃不久的煙,他的神色與先前并未太多變化,眸中疏離如化不開的冰,又閃着冰的晶瑩。

他緩緩滅了煙,望着煙頭沒了火光,才冷淡地開口:“那是錯覺。”

這一句話并未就此熄滅鐘冕青心中愛的火光,反而燃燒得越發洶湧,激起了她越挫越勇的沖勁。在那一刻,他成了她欲望的歸處。這次她的臉上再次泛起紅暈,不是羞意,而是迎接挑戰的興奮,“等着看吧,你遲早愛上我。”

她投入前所未有的激情,帶着常伴于身的信心,瘋狂而又執着地追求起他來,她相信沒人能抵抗她熱情的攻勢,并非像外人所說她追了幾個月,實際上,時間線還得拉得更長些,長達數年,隻是她羞于面子,含糊地說隻追了幾個月。

她無所不用其極,用着父母的權勢打壓他的資源,逼他服軟,正巧趕上了白順安得罪了某位投資人,事業陷入了灰暗的停滞期。

在這段長達四年的追求裡,她的熱情并未随之耗盡,反而源源不斷地生出新的渴望來,原本設想的露水情緣也随漫漫追求路泡湯,怎麼着也得回本。

她始終記得那一天,下了一場大雪的那天。

她趕到白順安自沒戲拍後打工的地方找他,她看着他擦去台階上的雪與灰,又擦去殘餘的水迹,鐘冕青看得最深的是他凍紅的手,她上前丢棄他手上的紙巾,拉着他一起坐在台階上,吃她在個小攤上買的包子。她常常看白順安買,便猜他喜歡,早上買了後,沒遇着他,又想送給他吃,便在晚上熱了後送給他當夜宵吃。

她在自己未經留意之處,放下了自己的傲慢。

包子底下的皮被水汽蒸得稀稠了許多,鐘冕青吃得有些糊口,覺得不是個滋味,早知道就蒸十分鐘,不蒸半小時了。她臉上未露出任何勉強的神色,反而一臉驕傲:“好吃吧。”

白順安并未第一時間回應她,鐘冕青有些不爽,她望向他,隻見白順安安靜地看着急切飄灑而下的雪,鐘冕青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說了好一些話,希望能喚回白順安的注意力。

過了半響,才聽見他道:“今天是冬至啊,應該吃餃子……我們去吃餃子吧。”

這是白順安第一次發出邀約,憑着多年來對白順安的了解,鐘冕青敏銳地察覺出那份不尋常來,她緊緊揪住那一處,狠狠抓到心裡不斷深入且加以回味,适才精準地捕捉到了追問的時機:“你什麼意思?”

鐘冕青看着白順安回望向她,眼中溢出溫和的光輝,如午夜時沉靜的月光,又隐約含着渺茫的憂傷,使得他整個神情溫柔了起來,“我們在一起……”

還未等白順安說完,鐘冕青先興奮地大叫了起來,整個人充盈在勝利的快感和喜悅中,她跑到雪中活蹦亂跳,說着我赢了我就知道我可以一類的話。

白順安看着鐘冕青興奮的樣子,隐去他的後半段話——雖然我還沒有很喜歡你。他被她的笑感染着也笑了起來,他想,他大概會喜歡上她的,因為他此刻,是如此地喜歡她的笑顔。

鐘冕青回憶起了那日蒸過頭的包子,後面記得的都是泛到心裡的甜味。

這時,她眼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帶她抽離了回憶,她看着人群中的白順安,走到他眼前,雖然她先前同意了白順安提出的分手,但她從未想過放棄白順安,她相信,她能再次拿下他,況且這次,她願意放出自己的部分權力來挽回,“你來了。”

“我來了。”白順安說着,唇邊流露出幾分笑意來。

他們坐在一處沒人打擾的地方。

“這一年來,我想過很多回我們的關系,但更多時候,”鐘冕青看着窗外,驚覺下起了雪,遠處也有人叫喊着“下雪了”,雪洋洋灑灑地飄着,一如當年,往事湧上心頭,沖散此時的理性,她想起那些甜味來,鐘冕青抓握着杯身,懷中的熱咖啡掀起一個蕩至杯壁的漣漪,她望向白順安,“我都在想你。”

她說出這些話時,像是交付了一些感情裡的權力,做出了示弱,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咖啡,些微的不适隻是為了更豐厚的獎勵。

“我也想你。”白順安如實答道。

“既然我們互相想念,那我們為什麼要分開呢,完全沒必要,”鐘冕青有些心虛地道,“況且我爸媽現在也沒那麼反對我們在一起了。”

她看見白順安搖了搖頭。

鐘冕青從未想過與白順安真正分離的時刻,這次“分離”的日常給她帶來認知之外的感受,感受撕裂又重合着,她顯得有些笨拙地問道:“為什麼?”

“阿冕,你也不相信愛,不是嗎?”

“哈?”鐘冕青皺起眉來,這句話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原本已經預想到順安喜歡上别人的可能。她困惑地看向白順安,此刻如同一位陌生人的白順安,她才發現,她看到的遠遠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白順安,她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了解他,他也沒有那麼了解自己。

不相信愛。

怎麼可能!

不就是那些沖動的愛推着他們走到現在嗎。

在和白順安在一起後,她原本想要捧紅他,但出于對權力的不信任壓下了她的想法,此外她也并未完全去除白順安身上的壓力,她放任一些小成本電影找上他,後來在回過味時,是有些她未意識到的羞辱在,因近五年的追求時光湧上了與最初追求他時的激情同樣強烈的報複心思,她帶着不喜交際的他遊走于各類聚會中,也是為了試探他是否在意她。

他為她擋酒,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的不适,總是争取早早地把她送回家,總是準備些讓她驚喜的禮物……也就是在這個時期,她發現了他充滿恒心而又生澀的魅力。她最初仍堅持認為她不會與他長久,哪怕她耗了那麼多心力去追求他,可沒想到,她越是與他相處,越是與他的溫和作鬥争,她就越是步伐堅定地一步步深淌沼澤,直至深陷其中才意識到,她已陷入愛的泥潭。

她越來越不想讓更多人注意到白順安,她想以她為圓心畫個永随她的圓,白順安就在其中。他們決不是被困住,而是甘願待在那兒。

這是完全出乎她意料且不受控的一件事,且她還意識到得太晚,習慣了那些關懷與陪伴,愛情的沖動已填滿她整顆心,掃蕩她整個頭腦,不放過任何方寸之地。她腦子仿佛隻有一根筋似的,明知有其餘的選項,卻偏偏要在這條路上走,且決心越走越遠,直至永恒盡頭。那是死亡的預演。

交往不到半年,她就生出了結婚的沖動,又出于某種下意識的舉動,她向父母坦白了。她的父母流露出了她開始時對白順安不屑的态度,且在她面前從不掩飾對白順安的嫌棄,她看得清楚,因為那也曾是她的所作所為。這時候,她讨厭起白順安沒什麼成就的演員身份。

她的神色羞愧,面色蒼白地看着父母,毫無招架之力地抵抗被關在家裡的命運。

她的鄰居,一位有些嚴肅的女人,聽到她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行為,主動向她父母請邀,跑來勸解她。

她一眼就看穿了這個因兒女出走而深受折磨的女人,隻是為了些八卦談資來排遣她寂寞的内心,她的叛逆才是女人聊以□□,得以分散心神的良藥,至于好言相勸的安慰話語,絮絮叨叨的,原封不動地不斷重複着,而她也在這些絮絮叨叨的重複的話語中,心神不斷飄遠,直到回想起白順安。

在這樣一個煩躁的時刻,她想起了他,心中獲得了平靜,也誕生了勇氣,她回想起了少女時期久遠的回憶,在書中窺見的熱烈而又沖突的愛,經曆了無數磨難,錘煉出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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