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動牽的白順安,真是燒糊塗了。
白順安在冬天白了不少,但那雙手放在他手上,還是能看出些膚色差,鬼使神差的,陸近風側彎着身子,觀察起了那隻手起來,正看反看。
陸近風想到些什麼,笑了起來。
一生起病來,發呆可能發生在每一秒裡,明明睡着了還停止不了胡思亂想,醒來時卻時常空白地發呆。
他收回了自己溫存在那兒的手,躺了回去,試着入睡。
恍惚間,陸近風心裡隐隐害怕着什麼,讓他無法入眠,他連忙抹去被熱氣熏出的淚。
他很害怕,這份害怕的具體逐漸顯現,他怕自己的眼淚被看到,他怕他的脆弱被發覺。陸近風走下床,拿起一層毯子為白順安披上,他又忍不住地想要透露些許,想将一切袒露出來。
他的所有。
他的所有。
赤裸地露骨地暴露出來。
“不。”
他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回蕩,經久不散。
不,他不要。
他不要他被他看見。
熱氣熏得生病的他不斷落下淚,止不住地流着。
這時,白順安醒了過來,看向為他披毯子的陸近風。
陸近風手一松,毯子落在了白順安頭上,他鑽回被窩,蒙着被子發出聲音:“為什麼是你在照顧我?”
陸近風露出雙瑩潤的眼睛來,沉靜的目光看着白順安,說個讓我滿意的答案吧,說個吧。
“你抓着我……”白順安垂下眸子。
陸近風眸色一沉,想偏過頭去。
白順安看向陸近風,“說要回家。”
“還有呢?”陸近風追問着,一定有什麼沒說完的話,他頑劣地想着。
白順安沉思了會兒,似乎陷入了困惑的漩渦,片刻後,他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
陸近風看着那笑容,夠了,一個笑容就足夠了。
陸近風露出整個面容,還想說些什麼,于是他不停嘀咕着什麼。
白順安的視線完全被他吸引,他完全聽不清楚陸近風在說些什麼,卻還是在那兒呆呆的點着頭。
或許是生病帶來的短暫的清醒,他才發現,無論他是去揭露過去,還是去說那些話,白順安都沒有遠離,反而一直在他身邊,總是離他很近。
白順安一定是在意他的。
陸近風看着白順安不停點着頭的樣子,他固執又直接地發問:“你在乎我嗎?”
他要他肯定。
白順安點了下頭。
足夠了。
陸近風眼中忽然蘊起淚花,後知後覺鼻間的酸澀,控制不住地落下一滴淚來。
他還未揭穿或發覺他的愛,他卻先露出了他自己。
白順安于他,原先是無法洗去的污垢,後來成了裂口。
一旦注意到就無法忽視的細微的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