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明明說好了應付應付就離,這都應付多少年了,你到底有沒有為我考慮過。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我常常覺得自己就是個三。”白順安拼命忍着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齊辭就算到了這時,到了由他發起的戰争裡,下意識促生的仍是卑意,像是刻在骨子裡的,剔除血肉也無法消除。
而卑意衍生出的卻是妥協與挽留的念頭,他已經很瞧不起自己了,而憤怒,怎麼也壓不下去的憤怒如潑了油的火,燃得越來越洶湧,燒得齊辭心中生出了急切的不甘來,足以讓他接着延長最開始脫口而出的沖動,“其實說穿了,你現在可是别人的丈夫,我跟個三也沒區别,我恨死你了……”
不過說了這麼一句,齊辭終是沒忍住哭了出來,他突然意識到,他始終無法去承認的一件事,是他縱容了雲岑,齊辭一時想笑,到了這時他還在反省,“我也恨我。”
看到白順安哭,或許是之前排練了多次排厭了,這次他做出了改變,陸近風走上前抹去了他的淚,白順安一下子就僵住了,感受着他溫熱的指腹抹去他炙熱的淚。
聽見陸近風用溫柔的語氣道:“阿辭,我當然知道你這些年的辛苦,可你也要想想,不隻是你一個人這麼難受,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夾在他們中間,我也很難受,你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嗎,但無論我有多無奈多累怕你難過都沒有告訴你過,這些年來我們一起生活得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就這樣好好過下去不好嗎,這也是在為我們的未來着想……”
“你少給我來這套,”白順安推開陸近風,“你怎麼到現在還是這樣,我當初就不該同意你們結婚,我真該去鬧一場。”
在一旁的雲岑臉色變了變,溫柔的眼神中有失望流露了出去。
齊辭看到了雲岑眼神的變化,他害怕雲岑這樣望向他,他下意識想去道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他也明白,“我就是不敢去鬧,我要是去鬧了,你家人怎麼看我,她那邊的人怎麼看我,最重要的是你又會怎麼看我,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多在乎這些面子,我要是去了,我們指定……”
齊辭的聲音有一瞬嗚咽,嗓子似乎被哽住了,他仍接着道:“我們指定是要分開的……”
一旦說出口,其餘的話都變得輕易了起來。
“所以我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一直惱當初自己為什麼會同意,”齊辭沉重地呼吸了一下,他的臉色發白心碎,卻在一瞬間面容細微裡添了不少釋然之色,“我現在想通了,這不是我同不同意就能解決的,是你早動了心思,下了決心才告訴我的,要不是你知道我那時的脾氣,先斬後奏這事你不見得幹不出來,你就仗着我們多年感情,我愛你……”
雲岑表情略有些松動,他向前走了一步,再次伸手摸上齊辭的臉,再一次為他抹去眼淚。
白順安愣愣地看着陸近風,他心底無限的絕望慢慢爬上他憤怒的眼眸,漸漸滲透開來,奪走了他身上的生氣,這時,他相比剛才冷靜了些,話中的悲哀在今晚頭一次蓋住憤怒,“我愛你,你就用你的溫柔你的話語來控制我……”
“你冷靜些。”雲岑抓住齊辭想要推開他的手,語氣維持他一貫的溫和,甚至他的溫柔與關切都能清晰地感知到,這份溫柔像一個大泡泡一樣,試圖包裹住面前這個人。相處多年,他最會對付他。
“我現在還不夠冷靜嗎,”白順安的聲音忍不住地發顫,齊辭有種被羞辱的難堪,憤怒再度占據了主導,他試着去推開雲岑,這一次,推開了,“你還要我冷靜。”
過往以一種冰冷的感受回溯在齊辭腦中,換來了冰水澆腦的清醒:“我們早該分開了,從你領證那天起,我們就該分開,應該更早些,從你打算結婚開始,我們就該分開,也不見得會鬧成這樣,沒一個好。”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好,這件事你是不是太誇張了,這又不是壞事。”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齊辭吼了出來,“我就算是糊塗過也不是這麼個糊塗法。”
“我又不上她。”雲岑開始明顯不耐煩起來,他也不懂齊辭為什麼會因為這件事鬧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