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但不管怎麼說羅德裡又活了所以他立刻不哭了。
一邊努力辯白一邊圍觀了他們曼城動不動就大驚小怪、圍成一團、抱來抱去的魯本迪亞斯感覺好想吐血——人家都說曼城踢球幹淨的,上一回合他們也沒這樣,怎麼今天頻繁開演啊!
他都要感覺自己是把羅德裡一肘子弄出絕症來了,這都什麼事。
雨水完全澆不滅火氣,雙方吵得天翻地覆,可憐的貝爾納多一般都是站沙德旁邊借着防火帶說話的,現在卻被擠在了中間,一會兒被隊友大喊要他翻譯罵人的話,一會兒又被本菲卡的球員們推搡喊矮子快滾——畢竟他雖然是本菲卡出道,但早早就去法甲了,隊裡根本沒人買他賬,那叫一個頭暈目眩。
在隊醫确認羅德裡沒事後沙德一下子看到可惡的魯本迪亞斯把貝爾納多粗暴丢出人群。
這家夥還能再更壞一點嗎!
蒂博來當後衛也不過如此了吧!
沙德驚呆了。
人們第一次看到魚工防火帶今天是魚魚燃燒帶,沙德創進人群裡就要抓住魯本的衣領,他還記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打人,但他要學着罵對方,憋了半天喊出一句:
“我讨厭你!”
這一嗓子我讨厭你其實是非常真情實感的,但正因如此,有了别樣的幽默,中立球迷看了都快笑吐了。
又是沙德的一個名梗,後來被玩了好久。
魯本迪亞斯當場是懵的,然後是臊得——對手過于不會吵架甚至讓他感覺自己的攻擊性不知道往哪裡釋放,憋得要吐血,而十分鐘後被沙德絕殺比賽後更是撇着個嘴站在采訪區:
“我也無法欣賞他,他根本不是人們常說的那樣——盡管他進了兩個球,但我絕不想和他成為朋友。”
他們倆的第一面就是這樣的了,留了一張沙德揪魯本迪亞斯衣領、兩人兩眼噴火對望的照片,和雙向的“我讨厭你!”發言,幾年後阿諾德和哈弗茨頂牛時還被拿出來比對笑話呢。
不過阿諾德和哈弗茨是紅藍大戰,真火氣翻滾,兩人後續也沒什麼往來了,沙德和魯本就幽默多了——
哥倆相看兩生厭是吧!
就這年的夏窗,曼城就花天價,打破了去年羅德裡的轉會記錄,把魯本迪亞斯給買來了。
備受期望的拉波爾特大傷後一直修修補補,狀态起伏不定,完全達不到剛加盟時的穩定,想持續使用更是不可能,俱樂部隻能失望地做出放棄把他當鐵主力的決定。
不管怎麼看,夏窗也買不到比魯本更年輕、綜合實力更符合瓜迪奧拉要求的中後衛了。
瓜迪奧拉很敏感,在試探了一段時間,逐漸打動了魯本,雙方接洽的新聞公布前,還特意把沙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給他喝了草莓熱可可,然後溫柔地、鋪墊了一會兒後,詢問他如果和魯本做隊友,能接受嗎。
沙德甚至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魯本是誰。
“啊……”他有點不知所措——盡管那個時候很生氣,但踢完那場比賽後整個足壇就停擺了,大家都居家隔離,一直到7月才重新出來比賽,緊趕慢趕踢完了英超剩餘的賽事,8月踢了歐冠,現在新賽季又要開始了,中間發生太多事情了,他不是那種會記仇的腦子,想到魯本時盡管忍不住噘起了嘴巴,可他現在也是大魚魚了,知道這種事情都是主教練做主,别人說了不算的。
“我沒關系的。”他低着頭小聲講:“佩普喜歡就喜歡嘛……我沒關系的。”
“我對佩普又不要緊,别人才要緊,我最笨了。”
他不是當小綠茶,是真情實感這麼疑惑來着。
就是因為真情實感才格外具有殺傷力,瓜迪奧拉被萬箭穿心了。
“不知道沙德說了什麼,但佩普好像哭了——或者最起碼捧着熱茶被熏紅了眼。”助教桑切斯和助教哈莫斯小聲分享:“他問我他是不是對沙德太壞了,他真的很想要對方開心,可是他做不到,他為此感覺很虧欠。我也有點想哭了——還想要對方開心?沙德還不夠卡西林嗎?他到底還要對他多好啊?下次他可能就不是叫我去幫忙買熱可可了,而是讓我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沙德。”
助教哈莫斯笑嘻了:“你想得美!”
桑切斯無視了他的譏諷,望着天憂愁嘟哝:“哎,沙德撞了頭那次佩普還發誓他再也不會原諒沙德的,現在怎麼又這樣了。我的上帝啊,你就不能管管這個言而無信的男人嗎?”
因為内心充滿了愧疚,所以把魯本帶到伊蒂哈德,和他見面聊天時,瓜迪奧拉特意留了點時間和他溫聲聊天,講了一下更/衣/室裡别人都很好,就是沙德是調皮搗蛋小笨比,最不懂事的,遇到什麼麻煩就來和他說,不用和對方置氣。
說的是壞話,潛台詞卻是維護的意思,魯本愣了愣。其實他和沙德就是場上糾紛,場下沒仇沒恨,早忘了事了,隊友們中間關系普通不尴不尬的很多,能維持表面和平就行,不至于因為昔日小口角就處不來,他是有心理準備的。但瓜迪奧拉這樣鐵面無私的名帥在他來的第一天就替沙德敲打,讓魯本在更加謹慎之餘不免有點苦澀——
老闆也不是俄羅斯人啊!
沙德這是哪來的大太子,這麼大的威風。
當然過了快一年再回想這個事,魯本迪亞斯隻覺得有點好笑過頭——不管是瓜迪奧拉煞費苦心地替沙德搞人際關系,還是那個滿腦子“哎,資本,哎,太子”的憂郁男自己,都有點太荒誕滑稽了吧!
“什麼,佩普怎麼這麼講我。”沙德本來躺在斯通斯大腿上一邊被梳頭發一邊聽的,這下都就忙着爬起來和周圍人表達委屈。
“佩普是幫你欺負魯本呢。”另一邊單人沙發裡的羅德裡一陣好笑,沖他丢小櫻桃讓他吃:“你怎麼還倒過來生氣。”
瓜迪奧拉明明是說他不好,怎麼會是替他欺負魯本,沙德不認,但因為羅德裡扔櫻桃給他,他就要接,接住了就要吃,嘴巴被堵住了而且櫻桃好好吃……吃了兩下他就忘掉剛剛在說什麼了,斯通斯一邊低低地發出嘲笑聲,一邊不緊不慢地拿了手帕來,慢條斯理地替他擦擦嘴巴。
吃櫻桃而已,沙德才沒弄髒哪裡,困惑地眨巴眨巴眼睛,張/開被染得有點鮮紅的嘴唇:
“我沒吃核……”
傻孩子。
羅德裡低下了頭,魯本起身去倒水,耳朵根有點燙——盡管背對着他們,他還是聽到了非常輕的接/吻/聲。
大家複雜的關系讓他總是感覺刺|激和傷心并存,心髒輕而易舉地就能吊起來。
呼吸變快。
瞳孔放大。
就和他第一次撞見沙德和羅德裡在浴室裡接//吻時一樣——說真的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他們鐵直。
雖然沙德長期沒绯聞被懷疑,但他實在是很小動物的一個人,連社會化的感覺都不夠足,又怎麼會有充分的成/人/感,大家總是笑話他和喜歡他,勝過凝/視他與幻/想他;而羅德裡則是品味直到讓人絕望。沙德的審美在古怪性上和他一拍即合,要不是沙德有太多商業合同在身根本沒醜衣服穿,魯本都不敢想象他和羅德裡湊在一起會是多麼震動大地的一次穿搭災難。
總之,他能想象他們倆一起趴在沙發上高高興興地寫捐款條,能想象沙德崇拜地問羅德裡念大學是什麼感覺然後在兩分鐘後流口水睡着,能想象他們一起喝酒半杯就昏倒,能想象他們倆一起唱歌跑調或調毫無節奏感的舞蹈被斯通斯嘲笑……
他能想象到很多同樣鮮活美好的沙德和羅德裡,他們倆确實有種内在的奇怪的适配性,應當成為一對說話都讓人覺得好玩的朋友。但不該在空蕩無人的更/衣/室浴/室裡,煙霧缭繞,沙德白/皙的手腕/搭/着羅德裡的肩//膀,摟/住/他古/銅/色/的/後/背。
魯本隻熟悉這雙手沖他遞來毛巾、水瓶,偶爾捂住他的眼睛玩猜猜我是誰,但不是這樣,像文藝複興時的雕塑,血//管/青/筋/都優美地微/微/隆/起,指尖若有若無地搭在另一個人漂/亮/的/肌/肉//上。
豎心旁青谷欠在嘩啦啦水流中激//蕩,又仿佛在蒸氣裡飄/逸,但沒有什麼比手上的血管更直觀,魯本甚至在這一個瞬間産生了幻/覺,覺得自己聽到了沙德血/液流淌的聲音,聞到了來自他身//體//中/的/馥/郁/香/氣。
他的手就放在對方的手掌上,
不可以。
就算沙德不懂,可是羅德裡,羅德裡……性格最認真、品格最端正的羅德裡呢,他怎麼會是這種膽大妄為追求刺//激的類型……比賽完後,找借口留在更/衣/室裡,大家都走了……天哪……
“是lulu。”大概是不夠投入,沙德先發現了他,甚至一點都不緊張,仿佛他們在的事沒什麼不得了的——他還管魯本叫lulu呢,就像他有時會管羅德裡叫roro一樣,親昵的、從小球迷那兒學來的愛//稱,在平時顯得幼稚又搞笑,魯本在接受時其實是強忍着别扭的,因為他自覺自己同沙德的關系遠不如羅德裡和他的那樣好,在此時此刻則格外糟//糕起來。
“roro比賽太煩了,所以我們留一會兒。”沙德還開朗地和他解釋:“你也不開心嗎?要一/起嗎?”
“我們不是情侶,魯本,不用驚恐。”羅德裡撐着牆,依然背對他,聲音悶/悶/的,大概是/*/到一半被打擾了有點煩躁,但他大概是很能理解魯本的情緒,所以還是解釋了:“說出去也沒人會信,不需要幫忙保密。麻煩你幫忙把門關上——”
他沒有順着沙德“一起”的話說,卻也沒有否認。
就因為“比賽太煩了”,沙德就……?
這怎麼可以呢,你又不是什麼撫/慰/犬。
這才不是你的工作,不是嗎?
瓜迪奧拉知道他的心肝寶貝在更/衣/室裡都在替隊友們做什麼嗎?
你是自願的嗎?這怎麼可以自願呢?
可是……該死,真該死……
魯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呆呆地不知道等了多久,看沙德的球衣還挂在他的櫃子裡,半/掉/不/掉的樣子,很生活化的平凡場景,在門後模糊的水聲中卻也忽然變成了他無法忍受的*畫面,于是他抱住頭,手肘撐在膝蓋上,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翻/湧。
他也不記得羅德裡是怎麼和自己告别的了,對方利索地換/了/衣/服,低聲和沙德說自己在車|庫等他後就出去了,關門聲和清脆。
雕塑般的手他的眼睛裡晃動,指尖不那麼圓潤了,被水泡得有種微妙的小褶皺,但手背卻仿佛更滑了,水珠都挂不住。
這雙手伸進了他的視線裡,掌心朝上,魯本也忘記自己是如何呼吸的了,在這一整段記憶裡,他都感覺自己沒有呼吸,窒/息/感越來越強,他擡起頭,沙德捧住了他的臉,彎/腰/抵/着他的額頭問:“你還好嗎?我好啦……要幫忙嗎?”
多奇怪的事,他們第一次見面就/頭/頂/頭/把對方氣得嘴上挂油壺,再一次頭/頂/頭/的時刻,他們卻/呼/吸/交/纏,沙德隻披/了/個毛巾,黑發滴着水,臉龐紅紅的,眼睛像翡翠湖。
在知道沙德和德布勞内是戀人時,他們的行程已變得太固定了,魯本很抱歉可也沒辦法,隻能在心裡動不動就朝着德布勞内的衣櫃磕一個。他後來就不奇怪羅德裡為什麼會加入在這種事裡了,賽場和日常生活是既交/織又脫軌的,更衣室裡發生的一切與外界仿佛有天然的隔離,沒有人時像一個異次元空間。
他們折疊了時光和秘密在其中,因為職業已經被迫讓他們對彼此分享了太多,所以再混淆一點界限一點都不困難,因為隻有他們是真的共享着比賽的疲/倦、興/奮、壓/抑、痛/苦、無/助,在第一次擁/抱/着沙德靠着他的肩膀川西時,魯本才感覺自己像做了場過于漫長的夢,終于從糟糕的比賽裡蘇醒了過來,回到了人間。
沙德和他認真說舒服是挺舒服的但是時間有點久,斯通斯還在等他呢,他不想這麼慢。
這就有點過于回到人間了,魯本低着頭,很難過,卻還是溫順地嗯了一聲,打開水龍頭溫柔地替沙德洗幹淨鬓角的一點泡沫,沙德真的是很容易開心的一個人,被洗頭發也覺得好玩,擡起眼亮晶晶地看魯本替他擋開水流的手和溫柔的下垂眼,用眼神大聲說謝謝。
借着水流,魯本特别特别想親吻他,可又沒有理由了。
魯本和沙德的關系隻保持在無人的更衣室中,他不知道羅德裡是不是和他一樣,但他知道斯通斯不一樣。
就像站在這兒,站在自己的公寓裡倒水的時刻,他聽到了他們輕輕接吻的聲音。
羅德裡說:“有點晚了,我先走了?”
沙德迷茫:“才下午三點……”
在斯通斯憋不住的笑聲裡,羅德裡依然鎮定地找到了場子:“是嗎?john看起來已經在過午夜三點了。”
他就差把“别在這兒發燒”寫臉上了。
“冤枉啊,我午夜三點隻會昏睡到比死人還老實。”斯通斯懶洋洋地說:“要告别總得問問主人吧羅德裡。”
魯本這才轉過來,微笑着端起杯子,半開玩笑道:“我聽沙德的。”
原本他們應該還可以展開非常多精彩對話的,但奈何沙德聽大老婆的。一看手機德布勞内發了短信問他幾點回家,他立刻就不和大家玩了:
“我得走了,Kevin找我了——”
“明天見。”
他開朗地和大家拜拜。
十幾秒後又跑回來了:“Johnny送我!”
斯通斯早起身穿外套了,這會兒站那兒一邊換鞋一邊笑得不行:“才數到十五我們寶寶就發現了,太了不起了。”
魯本很想說自己也有車的,但他低頭一看,隻能和正在揪自己眉毛的羅德裡大眼瞪大眼。
羅德裡也沉默地告别了。
魯本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累,于是脫掉了精心選的黑襯衣襯褲,換回居家服躺到床墊上休息。但居家服也讓他感覺不對味起來,今天斯通斯外套裡穿的也是居家服,顯得月匈/很//大胳膊練得很好的樣子,是因為這個沙德才一直靠着他的嗎?
那他也要把居家服換成灰色的,灰的顯大。
他還要多去一次健身房,一天去四次好了。
他最終想到,自己連德布勞内都不敢想,一直在琢磨斯通斯,簡直有點可悲了。
新時代獨立男性不該做戀愛腦,不要被同事天天釣得患得患失。
他還刷了幾個教人怎麼做Alpha男冷靜處理親密關系的播客,聽了一些酷man搖滾樂,感覺自己冷酷升華了。
但幾分鐘後沙德給他發短信彙報自己已安全到家,還和他說明天要帶德布勞内做的低卡小餅幹,裡面長得醜的和支離破碎的都是他親自按磨具的哦!他一下子又百轉千回了,止不住笑意,趕緊趴在床上回“好(魚魚開心gi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