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蒂早上醒來的時候,發現加迪爾已經走了。他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空氣裡漂浮的塵埃,感覺鼻子有點癢,但更多感到自己像是漂浮在真實的時間和空間之外,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腿,卻又好像控制不了它們。
今天是假期,沒有訓練。
他終于打了個噴嚏,像是開成功開機似的動了起來,翻過身來摸了摸空掉的床鋪。很冰冷,也沒有凹陷,實在是摸不出昨晚另一個人還躺在這裡、扭過臉去懶洋洋地任由他親吻,發出舒服的小小呼噜聲。但是被子和枕頭上确實還存留着加迪爾身上的香氣,他閉上眼睛把臉埋進枕頭裡,被這種氣味包裹,一瞬間産生了他把臉埋在加迪爾頭發裡的錯覺。
但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盡管他們的身體關系是負距離,但情感關系可能連普通的隊友都不如。加迪爾并不喜歡自己,古蒂知道。加迪爾隻喜歡他的臉,喜歡他比自己稍微年長點但正龍精虎猛、不會年長過頭以至于養胃的年紀,喜歡他有點憂郁的氣質,所以勉強願意睡睡他。年長者就連床上功夫都經常讓加迪爾不滿意——古蒂太喜歡用嘴唇和牙齒了,興奮的時候偶爾會把嬌氣鬼弄疼,他就很無法無天地一巴掌拍到前輩的臉上,大發雷霆地表示不想做了。
“哪裡疼啊!你再打我一下試試!”古蒂感覺他真是他媽的煩死了。
“都紅了!”加迪爾生氣地騎在他身上掰着腿給他看。雪白的大腿上,稍微有點什麼都很像被虐待,古蒂一下子被噎住。
“……那是你毛細血管脆弱,你營養不均衡,誰叫你吃飯挑食。”古蒂倔強地在嘴上不落下風,但實際上心裡已經心虛了起來。他其實是個很有責任心的人,一想到自己畢竟比加迪爾年紀大,經驗豐富,又是做1的,老是把人家細皮嫩肉小屁孩弄疼了也不是個事,雖然他也不懂為什麼加迪爾這麼怕疼,牙齒刮一下就要哼一聲的,可憐得沒邊。可他還是心虛了。這麼一心虛,他的氣場就會弱下來。
把加迪爾弄生氣是很容易的,要把他哄好卻很難。加迪爾活像隻記仇的壞貓,長得油光水滑漂亮得很,戴着小領結眨巴大眼睛活像個天使,實際上卻是個不折不扣、膽大包天的沒心肝壞蛋。他會故意去玩弄人,就像貓撥弄一隻毛球、把它咬得四處翹起。你要問他幹嘛這麼欺負毛球,他可能會在思考一會兒後回答個寂寞:因為,我可以。
古蒂現在就是他的毛球。昨天晚上因為把加迪爾弄疼了,他就被生氣的小美人戴上手/铐綁在床頭躺着,活成了個工具。這真的很折磨,一方面是他的手腕被弄得很疼,另一方面是這很羞恥、很沒面子,但最關鍵的是他完全用不上力氣,隻能随着加迪爾來。加迪爾是個小懶鬼,晃個沒幾下就不想動了,在那裡隻顧自己爽地偷懶磨、磨、磨,爽完後就非常沒有道德地把快瘋了的他扔在旁邊洗澡去。
古蒂差點沒罵破喉嚨:“加迪爾!你他媽怎麼這麼沒良心啊!有你這麼當p友的嗎?”
記仇貓貓得意地大聲發表勝利感想:“誰讓你把我弄疼了!”
古蒂一整個想死:“大不了你咬回來就是了!把我放開!”
加迪爾頂着泡沫、眼睛皮卡皮卡地從浴室裡沖了出來:“這可是你說的。”
古蒂:……
回想起這一切的古蒂臉黑了,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更衣室裡,站在落地鏡前拉開睡衣,看着脖子上的壓印狠狠無語——加迪爾是真的不會心疼人,下了很大的力氣,現在傷口青紫着十分吓人,一看就讓人感覺他可能遭受了家庭暴力。
家暴個屁,我是被半夜溜進我家的野貓咬了。古蒂惡狠狠地找出一件高領衣服。屋子裡空落落的,盡管他現在别說豪宅了,獨棟房子都不想住,隻待在稍微大點的公寓裡,他還是在極佳的隔音中感到了一絲不舒适:加迪爾平時嬌慣沒邊的那種樣子,今天放假怎麼又早起走了呢?
古蒂昨天還特意去超市備了菜,因為他沒想到一早起來會是這麼空落落的樣子。他以為會被加迪爾的腿壓醒、發現他橫在自己的身上睡得像個香噴噴的小豬仔、費上一個小時把大發起床氣的小混球弄起來、被對方揪着頭發要求要吃他做的早飯。
因為擔心加迪爾會妨礙他做飯,古蒂甚至在路過冰淇淋櫃時破天荒地一樣買了一桶,準備今天用來堵住加迪爾的嘴。這樣他坐在沙發裡挖冰淇淋,他站在這裡做飯,完美。
可是現在屋裡隻站着他自己。他打開冰箱時,一桶沒放好的香草味哈根達斯滾到了他的腳上,又冰又重,砸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氣。
媽的,我真是shabi。真把加迪爾當小孩啦?他好樣一成年人,心狠着呢。别被他那張臉給騙了。古蒂煩躁地揪了揪自己的頭發。
不告而别的加迪爾本人卻正很愉快地坐在瑪莎拉蒂裡兜風,享受馬德裡上午漂亮的陽光和清爽的風。盡管兜風的同時他還在打哈欠,不過反正車不是他開,所以依然感覺良好,戴着墨鏡晃來晃去,金發在風裡散開,簡直像一株漂亮向日葵。
司機勞爾被他逗得笑得不行:“就這麼開心嗎?嗯?”
“開心啊!”加迪爾拉下墨鏡,用皮卡皮卡的眼神真摯地盯着勞爾看:“和拉烏在一起做什麼都開心。”
“行了,别哄我了。”勞爾一邊看路一邊笑着問:“今天除了騎馬還想幹嘛?”
加迪爾沒心沒肺地躺在座位上欣賞自己的手指:“随便你。”
“不好玩你又要生氣。”勞爾直呼他難伺候。
“不好玩還不給我生氣啊!”加迪爾理直氣壯地喊冤:“我這麼好、這麼乖,休息日一大早就出來陪你,拉烏還嫌棄我……”
“得了,祖宗,得了。”要不是在開車,勞爾恨不得現在就舉起雙手搖晃白旗,懇請他住口:“我錯了,是我說錯話了。”
加迪爾得意地哼了一聲,湊過來用閃電速度偷親了一口勞爾的臉後就又坐了回去。
他這麼糟糕的個性,被人讨厭真的很正常,勞爾滿心感慨地想。一開始的時候,他還會為加迪爾總是被排擠而義憤填膺、憂心忡忡,後來發現是他在單方面霸淩所有人後就無語凝噎了。要說加迪爾這麼驕縱,所有人都逃不了幹系,誰讓顔狗和舔狗太多,加迪爾生下來就漂亮,越來越漂亮,性格也越來越豪橫。他不是讀不懂社交空氣,隻是懶得去理會。更多的時候,他是在創造社交空氣。他開心了,大家就都蜜汁開心;他不高興,那誰也别想好。
勞爾忍不住埋怨自己簡直有受虐狂傾向,好了傷疤忘了疼,又屁颠屁颠地帶加迪爾出來玩。
“你怎麼一臉不情願呀!”第一時間發現他表情扭曲的加迪爾立刻紅牌警告:“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怎麼現在才答應我呢。”求生欲讓勞爾強行救了場:“我們早就該來騎馬了。”
加迪爾坦然接受了這個理由,又躺了回去做他的小向日葵:“因為我最近忙着幹别的人……不是,幹别的事情嘛,原諒我吧拉烏。”
還學會道歉了,勞爾在心裡偷笑。他裝模作樣地問:“不原諒你怎麼辦啊?”
他還沒能找到做大哥的威風哪怕那麼三秒鐘,就被加迪爾一把揪住了耳朵:“你還敢真生氣?我給你臉了?”
媽的,這小王八羔子,懂不懂什麼叫respect,穆裡尼奧就知道溺愛他,怎麼就不知道教教他respect的基本功!勞爾一邊默念大人不記小人過,一邊痛罵自己是shabi,下一次死也不能再單獨把加迪爾帶出來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