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蒂尼還沒說話呢，小美人就鼻尖眼睛都紅了：“我和他沒關系，不要扔掉我……”

他立刻開始努力反思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對，然後就心虛了起來，想到是不是因為他要馬爾蒂尼給他穿鞋子、又随手扔了禮物，剛剛還沒有用力夾緊什麼的（？）反正就是服務态度很是不到位。

盡管被保護得很嚴密，但是馬爾蒂尼又不是變态，沒有限制加迪爾的社交，隻是小心翼翼地多加防範。不過加迪爾也不太喜歡出去，因為他總是頭疼，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而且對轎車和小巷子有種莫名的恐懼，待在嚴密防守的房子裡才感到安心。他也不關心馬爾蒂尼的事業，從來不聽不看不問，生怕自己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就會忽然沒命了。

馬爾蒂尼對他很好，加迪爾有點依賴他。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親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恐怕親爹都不會這麼溺愛他。他什麼都不記得，像個菟絲花一樣下意識地就想找個東西纏上去，至于會不會把對方抽幹，加迪爾才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大的能量。他是很擔心自己會被抛棄或者“轉手”的，他連記憶都沒有，出門就無法獨立謀生，也許又會被人抓走，那怎麼得了嘛。因為知道自己隻是個小貓小狗電視機似的玩物，沒法和能拿木倉做事的人一樣當人，也不像一些女孩子能名正言順地結婚和當情婦，雖然馬爾蒂尼天天哄他，但沒準哪天玩膩了就會把他給丢掉的。

馬爾蒂尼很受歡迎，他是知道的。不管是司機還是家政都給他講過教父先生的豐富情史，盡管現在有了他也依然在外面有不斷的狂蜂浪蝶朝他撲。

“您應該多露露臉，加迪爾先生。”司機很熱心腸地說：“這樣他們自然就會自慚形穢、不敢和你搶了。”

加迪爾坐在後面頭搖得像撥浪鼓。他一個小玩具擺什麼正牌夫人的款？那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馬爾蒂尼在外面怎麼搞都行，隻要不把他扔了，他才不管呢。加迪爾就想安安靜靜地躲着，早點學點知識和手藝，萬一有機會了還可以安全離開獨立謀生，而不是與虎謀皮，陪在糟糕的男人身邊。

要不是實在太怕疼了和暫時沒有别的可以出賣，他簡直恨不得劃花自己的臉，頂着這麼一張臉根本就過不了普通日子。

家政阿姨則是非常暖心地會給加迪爾講些他必須要知道的事情，認識家族高層。内斯塔先生喜歡吃豬頭肉、因紮吉先生長得最漂亮、卡卡先生脾氣最好……這些事情都是她教給加迪爾的，以求讓他不會不小心惹到這些舉足輕重的人物。

所以加迪爾也就知道了舍甫琴科和馬爾蒂尼有過的一段情（？）。家政阿姨讓他尤其要注意不要得罪“把你帶來的金頭發的那味”。

“馬爾蒂尼先生最喜歡他了，一手照顧和提拔了這個外鄉人。”家政阿姨和藹地說，摸了摸自己挂在房子鑰匙旁邊的木倉，和加迪爾解釋道：“他把你送給先生，估計是看你也是金頭發，長得又漂亮，也是賭氣，沒想到先生真的就收下了，聽說可把他氣壞了。你下次見到他，一定要躲遠點。”

加迪爾吓得魂飛魄散，知道這種内情後，對救命恩人舍甫琴科的感激瞬間就消失了，隻剩下“恩人我不敢搶你的老公啊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劇烈恐懼，忙不疊地點頭。

這些記憶和情感在心頭翻滾完，加迪爾才想明白，是他下意識搞錯了，馬爾蒂尼不是要把他送給舍甫琴科，而是懷疑他去勾引了自己的舊情人。

原來他夾在一對互相刺|激的情侶中間，隻是個可憐的炮灰。加迪爾吓得渾身發抖，立刻又改變了台詞。

“我很感激舍甫琴科先生，但是我很害怕他，我也配不上他，我都不敢和他說話的。”加迪爾楚楚可憐地落下清澈的眼淚，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來環住馬爾蒂尼的肩膀，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一樣顫抖着靠着他，卑微地輕輕舔吻：“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可以什麼都不是，可以被關起來，隻要您不要殺掉我——”

“寶貝，寶貝。”馬爾蒂尼又是驚訝又是心疼，把他抱在懷裡一疊聲安慰：“你怎麼了？我怎麼會傷害你？不許亂想。我隻是看你最近沒精神，想到也許你願意想要人一起玩……”

誰要信你這種魔頭的話，加迪爾憤憤地在心底吐槽。他察覺到馬爾蒂尼目前最起碼還願意和他唱戲，稍微安定了一點，更緊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還是可憐地哭，哭得讓人心都要碎了。馬爾蒂尼手足無措，他以前從沒認真地和小情人們交往過，他們和她們也都總是一副驕縱的樣子，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滿腦子隻有怎麼把他侍弄爽了多要點錢，然後就會麻溜走開不惹他煩心。加迪爾是最無措、最空白和最膽小的一個，他原本隻是動了恻隐之心想把人收留着，暫且養着看看他能不能恢複記憶，沒打算和他怎麼樣的，是小美人自己顫顫巍巍地穿着薄薄的衣服爬到了他的床上，卻嬌氣生澀得要馬爾蒂尼反過來哄了他一整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像個小孩子似的黏在他的懷裡。好不容易才把膽小鬼養得和他親近了些，他越來越喜歡加迪爾了，小美人卻總是胡思亂想，越來越怕他似的。

馬爾蒂尼很無措。他習慣了情人總是讨好他，習慣了下屬總是服從他，習慣了家人總是愛他，習慣了敵人總是恨他，他不知道怎麼處理愛人在害怕他。送戒指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以前的情人身上，估計都高興到發狂、以為自己已經成為老闆娘了，但是加迪爾卻隻是郁郁寡歡地把它放到了别的禮物一起，絲毫沒有體會到馬爾蒂尼在小心示愛的意思。

到底是舍甫琴科當時渾身是血、兇神惡煞地把加迪爾抓出來扔進小黑屋的行為吓着他了，搞得他一直覺得自己會被随便丢掉和弄死來着。

“看着我，加迪爾，看着我。”馬爾蒂尼輕聲說道，捧着加迪爾臉幫他擦眼淚，溫柔地低聲安撫，聲音好聽得像低沉的提琴：“我喜歡你，我會保護你的；你也不是一個物品，我怎麼會把你像禮物一樣送給别人？我不會的。我隻會送給你禮物，送給你能讨你歡心的東西，可我總找不到你喜歡的，所以才這麼苦惱。”

他吻了吻加迪爾的額頭：“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什麼嗎？”

我喜歡自由，喜歡普通人的生活，喜歡回到我以前待的地方，盡管我不知道那是哪裡。

加迪爾在心裡想。

但是他的嘴唇卻在親吻馬爾蒂尼，看起來又純潔又妩媚，臉上帶着愛欲帶來的紅暈，柔軟、無害、可愛至極：“我喜歡你，保羅，我隻喜歡你。”

“除了你，我什麼都不喜歡，什麼都不想要。”

這當然是假話了，有了他的喜歡，加迪爾要什麼沒有呢？情感是無價的，無價的永遠是最貴的。但是馬爾蒂尼又不知道這些花招，加迪爾可憐的模樣永遠會讓他心軟和上當。

“你已經擁有我了，我保證。”

他充滿憐愛地低頭親吻自己的寶貝，馬爾蒂尼想要以後的每個生日都有加迪爾在懷裡，光是想象，他都感覺心裡的老虎化成了黃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