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卡裡姆,真的謝謝你啦,我自己開車來的。”他柔和地說:“回家如果睡不着了也沒關系,放輕松點,調整調整作息,如果有不舒服的随時預約或者打電話給我。”
“你會分工作電話和私人電話嗎?”本澤馬沮喪地問。
加迪爾沒有再說話,隻是又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這個意思當然又是“你猜”。他漂亮纖細的身影和在黯淡的光線中依然躍動的金發能讓任何人看呆,本澤馬感覺自己人是睡醒了,但是在另一個層面上卻失魂落魄了起來。他的車位明明在好地方,他卻打着轉不想走,直到發現加迪爾開着一輛其貌不揚的小奧迪從某個出口出去了,才趕緊打方向盤跟上。幸好他們的方向還算是一樣,這讓本澤馬感覺自己沒有一下子變成跟蹤狂(…)
在目睹加迪爾安安全全地晃進了一棟公寓大樓後,本澤馬失魂落魄地開車離開了。他都有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家裡的,女兒已經美美睡下了,夜班的保姆正在哄孩子,見他回來了趕緊抱着哭啼不止的小寶寶往房間裡去。
本澤馬讓她今天先休息吧,他自己帶一會兒。
在保姆感激的視線裡,他接過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嬰兒,愁眉不展地看着他。就算是在爸爸的懷裡,小寶寶也沒有開心起來,一張漂亮的棕色小臉憋得通紅。他吃得好、玩得好、睡得好、穿得好、住得也好,本澤馬實在是不知道他在不開心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把兒子給哄好。在舉高高、晃搖籃和倒着抖兩下(…)都失敗後,他忽然就想到了加迪爾。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對方好像就長着一張很會帶孩子的臉似的。
于是他翻看皇馬内部的通訊錄,果然上面已經更新了加迪爾的電話。本澤馬忐忑地撥了過去,在兒子撕心裂肺的尖叫和呐喊中,電話被接通了,對方獨特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過來:“您好……”
都是小孩哭得沒辦法,不是我想騷擾你啊,本澤馬在心裡想,臉上卻忍不住挂起笑容了。
“加迪爾,我是卡裡姆。”他壓低聲音努力營造低沉可靠性感(?)的父親嗓音:“我的兒子一直在哭……”
盡管主修的不是兒童心理學,也沒有相關護理經驗,但加迪爾還是盡量嘗試幫忙:“多大了?”
“五個多月……”本澤馬補充道:“他才做過體檢,很健康。好幾個人照顧,就是單純不開心。”
“也許隻是想要媽媽了。”加迪爾溫柔地勸:“或者給他一個奶嘴,再觀察看看。哦,對了,可以把通話調整成外放嗎?”
本澤馬把兒子和手機一起放在床上,亮亮的小鐵塊那頭開始傳來小鳥一樣的聲音,婉轉悅耳,忽遠忽近,非常清晰,小嬰兒的哭聲一下子就弱了下去,開始轉着腦袋試圖找到到底是什麼在發出聲音。抓了一會兒空氣後,他好像就忘記自己是為什麼在哭了,抽噎兩下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揮舞着手手和腳腳。
本澤馬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來,俯身親吻兒子。他向加迪爾誠摯地道謝,并趁機約他明天一起吃晚飯。
“好啊。”加迪爾笑着答應。
這一句好啊成為了本澤馬當晚的做夢素材。他夢到自己和加迪爾一起滾在床上,他在撫摸對方的臉頰,加迪爾羞澀地紅着臉說“好”;夢到他們站在教堂的穹頂下,加迪爾穿着婚紗,戴着戒指,眼睛亮閃閃地說“好”……
等等,什麼玩意?我才不可能他媽的在基督教堂裡和一個男人結婚啊!!!
本澤馬驚恐醒來。
不過詭異的夢境不妨礙他第二天依然充滿歡喜地去請加迪爾吃飯了,吃完感覺自己更喜歡他了。于是等到隊友們都回到俱樂部、新賽季開始時,大家驚訝地發現新來的大美人心理醫生已經和本澤馬關系很好了。
還帶搶跑的???
拉莫斯面色嚴肅地在更衣室裡發表了強烈的抗議申明:“卡裡姆,你不厚道。”
“我幹嘛了?”本澤馬裝傻。
“你又約了加迪爾一下午。”拉莫斯氣鼓鼓地說:“我隻能去找老太婆!”
老太婆是哈裡斯夫人,另一位在工作的心理咨詢師,比大家都害怕的加迪爾前任老頭還要吓人。雖然著作等身碩果累累經驗豐富,絕對是出色的運動心理學專家,但是她最喜歡和球員做的一個心理暗示遊戲是——想象場邊的觀衆都是大老虎,或者蟒蛇,或者蜘蛛。反正球員怕什麼,她就描述什麼。
“最可怕也不過是這些東西!想象一下,如果連它們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可害怕的?在何況不是三萬隻蜘蛛在看你的比賽!”
她最大的戰績就是用如上的話語鼓勵當時剛到皇馬不久、心态緊張的J羅,成功讓對方吓到嘔吐了。加迪爾的前任咨詢老頭也差不多,于是這一對老頭老太的心理咨詢效果喜人,球員們都甯可自己戰勝困難或者在外面另找名醫,也不想露出任何心理性的問題而被送去做咨詢。
但是現在加迪爾來了,那情況就不一樣了。
他長得又好看,說話又好聽,和他在一起随便待上多久說說話都是讓人如卧雲端一般飄飄然;賽前,擁抱他聽一點調整心态的方法;賽後,在他的懷裡哭泣自己沒踢好(劃掉)賽後,傾訴自己在場上的不高興,于是重新開心起……就連平時訓練發生摩擦、被教練罵了、和隊友有口角了,他們都會忍不住告訴加迪爾。
按照道理說這樣比較危險,容易造成八卦在某個空間内過密(…),不過由于加迪爾的職業操守非常過關,并且做事也低調,從來不被媒體抓住問上兩句不該問的,所以他們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嘴裡嚷嚷着“我要去和加迪爾玩”的壯漢隊友們其實和自己一樣,進門了就撲漂亮醫生的懷裡哭哭啼啼撒嬌(…)
沒傷心也裝作傷心,這樣就可以得到一個抱抱(…)
唯一能洞穿他們死要面子心理的大概就是庫爾圖瓦了,這個剛從切爾西轉會來的門将對于皇馬來說并不陌生——他在馬競租借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這意味着他們前幾年每年都交手很多次。同樣的,他對加迪爾也不陌生,正好是在他回到切爾西前,加迪爾在這家俱樂部開始任職的。在切爾西裡他受到的歡迎和在這裡差不多,阿紮爾更是在加迪爾走後哭得不能自已,世界杯全程逼迫比利時全隊聽他逼逼賴賴自己有多喜歡心理醫生(……)
但庫爾圖瓦從來都不是其中的一員,盡管加迪爾的長相是那種他睡八百次都不會膩的那種。他在仔細觀察過後,發現加迪爾要麼是一個能裝到變态的壓抑狂,要麼是一個可以原地火化出舍利子的真聖父。前者遲早會自動露馬腳,而後者不是他感興趣的類型。
與此同時,今天原本樂滋滋去找加迪爾睡覺(劃掉)催眠的本澤馬遭受了滅頂之災。
“你很會玩嗎,卡裡姆?沒有冒犯和責備的意思,就是單純覺得好奇。如果你願意給我講講你最近的夜晚作息的話,我就能對你的睡眠情況更了解了——不過千萬别勉強,不想說也是正常的。”加迪爾和他閑聊時問。
在這一刻,本澤馬感覺一道天雷劈到了他的身上。是了,這就是命運的公平性了,享受的東西遲早以某種方式再回來——加迪爾這麼清心寡欲的教徒,不說反對婚前性行為那麼極端,但估計九成九是反對混亂關系的。
不守男德的他,會不會被加迪爾讨厭啊?都怪他過早地享受青春的快樂,現在遇到想結婚的人,對方是如此潔白無瑕道德标兵,他卻是個爛人。
本澤馬感到了一陣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