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就上來呗,我們師兄弟和睦,讓他們羨慕去。”白翎說着說着樂了,深吸口氣,道,“阿響身上真的很好聞哎,到底是什麼香味?”
裴響對如此登徒子言行忍無可忍,反手薅着他衣領往外拔。白翎噎得慌,不甘心地撒了手,被師弟拎到面前。
白翎提議道:“咳咳……我們換個沒人的地方繼續?”
裴響一把将他丢到靈池上。
有阻隔靈泉的結界在,白翎好像摔上蹦床似的,痛倒不痛。可他完全沒使力,被漾動的水波彈回來,又面對面抱了裴響滿懷。
這次撞得重了,白翎的腦門磕上裴響下巴,兩人同時發出悶哼,向兩邊倒。
裴響後退幾步,勉強站穩。白翎卻被他彈回了靈池,捂着頭滑落在地。
白翎雙手抱頭,發出倒抽氣的嘶聲。
他好歹是築基期修士——“前”字省略,不至于被磕磕碰碰傷到。但他從手與額發的間隙,瞄到裴響臉上一閃而過的内疚。少年以為是自己用力過猛,遲疑地上前半步,又停住。
壞水在肚子裡翻滾,白翎索性半咬下唇。果然,一下就把單純善良的小師弟勾來了。
裴響單屈膝跪下,試探着握住他手腕,輕輕分開:“師兄……”
白翎笑眯眯地說:“我沒事哦。”
裴響:“……”
本就處在崩潰邊緣的師弟被他一腳踹了過去,霍然起立。
白翎哈哈大笑,高聲道:“劍膽我用不了!阿響你别直接往下跳啊,等蓮台升上來……不是,我錯了,你聽我說完。劍膽是分屬性的,我真不能收!”
聽見修道相關,被他氣到眼紅的裴響方才回頭,恨恨地盯着他。
白翎拽着他袖子,迅速道:“修士練氣成功後,靈脈就分屬性啦,金木水火土,加上風雷和三寶,總共七種。你的劍膽給我,裝備主詞條不對,實在沒用呀。”
“沒用就丢掉。”裴響還在置氣,毫不猶豫地說。
白翎道:“神級兵器說丢就丢?你看見駕鶴一脈的師妹了嗎,她可是為仙級保命散死的。神級劍膽,引發的腥風血雨隻會更多,不會更少。”
裴響沉默片刻,扭頭不看他。
白翎試着松了手,裴響“唰”地抽回袖子,卻沒有走。
白翎道:“雖然你還沒确定屬性,但萬一是金呢?阿響,師兄謝謝你送我劍膽。不過,我自當去取回屬于我的。李德腰上那柄,你看見了嗎?”
“……他還沒進行鍛造。”裴響終于又原諒了他,回頭冷冷地問,“為什麼?”
“我也覺得奇怪。不過,我大概能猜到一點。走吧,我們該去組建同盟了,李德可是元嬰前期,從他手裡搶東西不容易,要動點腦子。”
白翎笑眼彎彎,經過裴響身邊往前走,卻被他拉住衣角。
裴響問:“你的塔印不用?”
“啊……我老倒黴蛋了。”白翎被他一說,抽卡之手蠢蠢欲動。最終,他沒能抵擋誘惑,決定丢一發十連試水,其他的都留作籌碼。
“出金出金出金……啊啊啊就一個紫!好吧紫的也行。”
白衣青年祈禱半晌,一眼看到結果,不服地眯起眼睛。
不過他來者不拒,将新得的法寶拈到陽光下觀察,道:“群魔餌?聽說能吸引一定範圍内所有的邪魔妖物……仙級的範圍該多大啊?算了,丢倉庫吃灰去吧。我們走,阿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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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鶴一脈的洞府坐落于折雨洞天隔壁,同樣占地極廣。
不過與山林抱湖的折雨洞天不同,其大部分是地下溶洞,道道天光如劍戟直刺地底,映照着飛瀑流泉。
白翎頭回來這個水簾洞似的地方,險些沒找到入口。幸好碰上一名弟子,像在專門等他倆似的,帶他們前往漱玉真人的靜修處。
漱玉真人不喜幽暗,擇了一片地上水澤修煉。
天高氣爽,遠處是幾座高架竹屋,數名與她親厚的小輩皆住在此,遙遙看見白翎,奔進去呼告。
不消片刻,紅裙女修的身影出現,攜弟子們迎接二人。
顯然,她早料到白翎和裴響會來,并且對他們的來意了若指掌。幾人進堂上就座時,茶水已提前沏好,貼着靈符留香。
白翎感歎道:“我應該不用說什麼了,真人。”
漱玉真人頭簪白花,圍坐在她案旁的弟子們,亦個個戴孝。女修的目光飄過堂上神龛,香灰簌簌而落,窈娘的畫像挂在其中。
她開門見山,說:“請二位師弟與我協力,殺了李德。”
白翎也全無猶豫,道:“正合我意。”
漱玉真人說:“你二百年前被搶去的劍膽,正在李德身上。事成之後,我隻要他項上人頭。除此之外,你随意處置。”
白翎雙手攏着茶取暖,道:“我也隻要劍膽,其他的再說吧。真人有什麼謀劃嗎?”
“有倒是有,不過須請二位師弟涉險。”漱玉真人讓後輩打開芥子袋,取出一溜法寶,說,“李德對展月一脈的恨意無人不知,道會開場後,必定會追殺二位。我想借你們甕中捉鼈。”
白翎明白,她和師兄的意思一樣,都要自己和裴響當誘餌。眼前的法寶也淨是護體的,顯然怕打起來後,他們被殃及池魚。
白翎說:“法寶就不用了,多謝真人。我師兄把裴家用過的鈴铛給了我,要是打不過,他會來幫忙的。”
“誅殺李德,是為了告慰窈娘的在天之靈。不論諸葛道長出手與否,我隻希望,由我親手斬下李德的頭顱。二位師弟,請助我一臂之力。”
漱玉真人将“銜燭”置于膝上,雖面色冷靜,但劍在鞘中低吟,顯然五内翻湧,意氣難平。
“好,一切如真人所願。”白翎微微笑道,“不過隻殺李德一個,夠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