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草原上星光璀璨,孜亞辦了夜宴招待蘇旎一行。由于可汗還在昏迷中,夜宴并不鋪張,隻有孜亞和幾位草原上的重要将領出席作陪。
夜宴在另外的氈帳中,炭火燃燒的噼啪聲與草原特有的馬奶酒香氣交織在一起。孜亞興緻勃勃地談論着中原的風土人情,時而舉杯邀請蘇旎共飲。隻是蘇旎酒量不深,馬奶酒又極易入口,喝着喝着就容易醉。想到自己幾次醉酒的經曆,她舉着酒碗就有些汗顔。
就在這時,魏烜站起了身,擡手接過了她手中酒碗。他身量挺拔,肩寬腿長,舉手投足間無不貴氣潇灑,他舉着碗,仰頭一飲而盡,随後将空碗示衆人,以示敬意。這番做派頗有些草原上的豪邁之氣,赢得了席間不少好感,總有上來布菜送酒的侍女們暗送秋波,含笑看他。
隻是席間的幾位草原将領卻始終面色肅然,對這兩位中原人的到來并未表現出太多的熱情。孜亞飲盡碗中酒,含笑看着魏烜,卻未曾開口。
達尼亞坐在席末,目光複雜地望向孜亞——這位草原上的英雄、可汗身邊最智慧的謀士,竟對兩位中原人如此禮遇。一方面,他尤其恨魏烜,那男人有着極其狠絕的一面,是這席間人所不知的。一方面,他擡眼去看那陪在魏烜身邊的姑娘,面白如明月,一雙微揚顧盼的眸子,在燭火下宛如星辰。
隻可惜……她眼中隻有那個人,他垂下眼眸,暗自琢磨要将他所知道的告訴孜亞才行。
一位長着絡腮胡的将領冷哼了一聲,用西夷語低聲說道:“中原人不過是一群滿口仁義的虛僞之徒,有什麼好結交的?”
蘇旎雖聽不懂他的話,但從他的眼神和語氣中也能猜到他說得不是什麼中聽的。
她微微一笑,舉起酒杯,說道:“蘇旎不過是個普通大夫,因與可汗和孜亞大人有過一面之緣,聽聞可汗身體有恙,便不自量力趕來,希望能盡綿薄之力。在我們中原,有一句話叫‘禮輕情意重,千裡送鵝毛’。”
她頓了頓,目光盈盈地望向孜亞,“還有一句話,叫‘知恩圖報’。不過,這都是君子之義,若是對着小人或者白眼狼,恩義再多也是徒增仇怨。”
她的話語輕柔卻暗藏鋒芒,那位絡腮胡将領一愣,其他幾人也紛紛擡起眼,席間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孜亞面色不變,忽地朗聲大笑,他個子不高,笑聲卻渾厚而洪亮,乍一聽還以為蘇旎巧言說了什麼笑話。席間将領們面色各異,卻都勉力舉起酒杯,回敬蘇旎。
這次她卻沒有讓魏烜代飲,隻是舉了杯子,淺酌一口便放下,不再舉杯。
宴席在孜亞推拒勞累之後,很快便散了去。
走出宴飲的氈房時便有一個漂亮活潑的姑娘上前引路帶了蘇旎和魏烜去他們休息的地方,行了一禮後便退出了門外。
剛才蘇旎還沒有機會和阿伊紮和達尼亞說上話,也沒機會問一問他們住在哪裡,今天忙了一整日,也都還沒顧上照顧達尼亞,她的另一位病号。她一邊這麼想着,一邊在氈房中轉了一圈就要走。
卻不想,被魏烜長臂一撈,就撈了回來。
“這麼晚了,去哪兒?”魏烜垂眸看她,緩聲問道。
蘇旎被他撈到身前,輕輕撞到他胸口,擡臉去看他。他的目光低垂,睫毛在昏暗中投下淺淺的陰影,眼神卻溫柔而迷離。嘴角微微上揚,帶着一種不自覺的笑意,連呼吸都變得柔軟。鼻息之間正是他特有的清冽氣息混了些奶酒味,似是有些吃醉了。
“去、去看看達尼亞他們,正巧還需要給他的脊骨做些理療。”腰身被他箍住,連帶着她說話也是輕聲的氣音,倆人離得如此近,極其正常的對話都多了些情濃的意味。
魏烜似乎極其享受此刻蘇旎在懷中,綿軟嬌俏的模樣,他的大掌輕輕的揉捏着她腰間軟肉,深邃的眸子更是如深潭一般,勾人攝魄。他的手指緩緩擡起,指尖觸碰到蘇旎的唇,指腹輕輕摩挲過下唇,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撫摸一片花瓣。喉結微微滾動,似乎有些隐秘的渴望,就要呼之欲出。
蘇旎使勁将雙手撐在兩人之間,“等、等,達……”她還未說完,唇瓣便被魏烜的雙唇壓了上去。
氈房之中隻有篝火時明時暗,他掌心托着蘇旎的下巴,另一隻手正順着她纖細的脊背遊走于腰際和她略微顫抖的蝴蝶骨之間。篝火裡時不時發出噼啪的炭裂聲,映在氈布上的兩人交纏的影子忽然劇烈地搖曳起來。
“我不想聽到這張嘴裡說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他的拇指按在她濕潤的唇珠,突然握着她腰窩的掌心微微使力,她被帶着更緊地揉進了他的懷中,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耐不住發出輕如小獸般的嘤咛聲。
氈帳外的身影猛地捂住嘴,她的耳廓緊貼着氈布,聽見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還有令人耳熱的綿長喘息,她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自己的手指,指節隐隐泛白。月光将她的影子倒在氈布上,像片随時會被風雪吹跑的枯葉。
魏烜火熱的唇沿着蘇旎羊脂玉一般的耳垂一路向下至鎖骨,二人交錯的呼吸處處焦灼,他的鼻尖抵着細白的頸窩遊移,沉迷在她身上自然的青草馨香中。
蘇旎咬住唇瓣難耐的嗚咽穿透了氈帳,她的雙唇再次被壓上,那聲被掐斷的輕哼裡還摻着一絲輕微的顫抖。篝火的火舌突然蹿高,兩人側影投映在氈帳上更是交纏,蘇旎正伸出無力的雙手穿過他低垂的頭,搭上他寬闊的肩膀。
門口躲避着的少女身影正失魂落魄地看着帳上映出的厮纏身影,她似猶豫了片刻,才伸手悄悄地撩開了垂着的門簾,卻正瞥見魏烜擡眸的刹那——那人分明正對着她藏身的方向,一雙吻得濕紅的唇邊凝着一絲冰冷的笑。她绯紅的臉頰瞬間凝結成霜,直到夜半的寒風掠過脖頸,她才似驚醒了一般,慌張地放下門簾,轉身就跑了開去。
“什麼人?”蘇旎聲音迷蒙,将臉埋入魏烜懷中,不願擡起。
魏烜垂頭輕嗅了她的發間,唇邊寒冰就化了個無影無蹤,“你是個膽兒肥的,怕是還不知道自己招惹了是個什麼人。”
“嗯?”蘇旎有些反應不過來,将小臉從他胸口擡起。
魏烜看着她一臉朦胧沉溺的模樣,終是笑了起來,以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輕輕搖了搖,“你且等着,回頭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