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我有事找你,我們進屋說。”
沈純做事幹脆利落,隔音罩一開,幾個弟子被他随口收拾了,杵在外面不敢進屋,還幫他們把門闆擱回去。
沈純一進屋,再好的綠茶修養也憋不住了,咬着後牙槽:“堂哥,你怎麼都不亮蠟燭,還有,這兒怎麼亂得……”
沈延滿屋的稿紙,被沈慎一通搗鼓,本來就淩亂不堪,又被他練逍遙步踩了好幾回,像遭遇了一場火拼和入室搶劫。
沈純本來想說亂得跟豬圈似的,但不太符合他素日的說話風格,話鋒一拐:“怎麼有點亂呢?”
他一邊說話,一邊亮起幾張火符,又悄悄地在屋内貼了幾張隔音符,防止屋外的守門弟子偷聽。
“哦。”沈延指了指自己,“堂弟,我瞎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的探靈術探到了沈純的幾張符箓,心中啧啧稱奇,想不明白沈卓義和沈慎怎麼會對三叔一脈這麼信任,一個大的老奸巨猾,一個小的綠茶心機,他們居然毫無察覺。
沈純好不容易從一堆亂稿中翻出兩張凳子,其中一張還被沈延踩斷了一根腳,凳面斜着,隻能将就着坐,而且要揣出一隻腿撐着才不會摔在地上。
沈純強撐着微笑:“……”
反正這傻子瞎,瞪他兩眼他看不見吧?
于是他對沈延翻了兩個白眼。
沈延的确看不見,但裝誰不會,他也擺出一副璀璨純良的笑:“堂弟,找我什麼事?”
兩人開始飙戲了。
沈純撩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擡起亮亮的眼睛,蓄好勢要發表一通溫暖的問候,結果身子剛前傾,從跛腳的凳子上摔下去,咚一聲單膝跪地。
沈純:“……”
這姿勢、這期待的眼神,怎麼看都想要向人求婚。
沈延就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砸在地上,驚訝地後仰、捂住了嘴,語氣非常浮誇:“啊呀!堂弟啊,何必行此大禮!有事咱慢慢商量,不急,哈。”
他握住沈純的手,把他扶起來,感覺沈純嫌棄地想抽回去,他又牢牢握穩。
“沒關系。”沈純心中咬牙道,“陰差陽錯也算親近了,再惡心爺也忍了。”
沈純用帶着職業操守的溫柔聲音說道:“近半月我都在外遊曆,今日剛回到沈家,聽說堂哥的神智清醒了,做弟弟的哪能不關心呢,堂哥現在感覺如何?”
沈延語氣依然亢奮:“我好得很呀,剛運動完,強身健體,一身汗呢。”
沈純暗罵:“三更半夜運動,果然有病。”
他也握住沈延的手:“堂哥金丹雖然碎了,但也不必操之過急,天下之大總會尋到方法重塑金丹的,沈純雖然不才,三十了還在築基二重徘徊,但以後修為漲了,必定幫堂哥找辦法。”
沈延也溫情脈脈地搭在他手上,同樣語氣激昂:“好!有你這句話哥哥就放心了。”
他感覺沈純手上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真好,惡心不死你。
“但是,堂哥。”沈純話鋒一轉,“我的天資确實比不得你,你十七歲就能結丹,但我結丹卻是遙遙無期。我很需要堂哥的幫助……”
“我懂。”沈延打斷笑道,“轉命靈是吧?”
他感覺沈純的手狠狠抖了一下,給他逗樂了。
沈純曉之以理:“堂哥你也知道,轉命靈能改人氣運,修行這件事一在天資,二在氣運,我天資不行,隻能靠氣運來彌補。堂哥放心,他日我得道,一定不會忘記堂哥的恩德,從此以後,我必定護着你。”
搞了那麼半天,沈延終于搜刮出點轉命靈的功效來了。
這“甲級機密”,居然能轉人氣運?
他微微一挑眉,接着做出為難樣:“我也不是不願意把轉命靈交給你和三叔……”
他感到沈純的手又抖了一下。
沈延心中暗笑,說:“可是你也知道二叔和堂哥是什麼性子,把轉命靈交給你們,他們願意嗎,會放過我嗎?”
沈純早有準備,嚴肅道:“這件事還請堂哥一定要替我和爹爹保密,二伯和大堂哥蠻橫不講理,要是讓他們知道了,一定會要了我們的命。”
“哦,他會要你們的命。”沈延問,“那你們怎麼不擔心他們會要我的命?”
他這話問得漫不經心,但話裡已有鋒芒,沈純微微眯了眼睛,嘴上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甜:“這堂哥也放心。”
他終于抽出了手,偷偷嫌棄地甩了幾下,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放在沈延手中,說:“你隻要把轉命靈交給我們。大伯和大堂哥如果審問,你就一口咬定不知道丢哪了,他們盛怒下可能會把你打死……”
沈延以為自己聽錯了,重複道:“盛怒下會把我打死?”
沈純似乎不覺得有什麼,好像别人因為自己被打死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嗯呐”了一聲,繼續說:“這裡有一顆還魂丹,能保住堂哥一點氣息,屆時我爹爹再從旁幫助,你也知道二伯一向很聽我爹的話,等堂哥假死後,我們便把你好好安頓,以後一定盡心盡力照顧你。”
“可是堂弟啊。”沈延慢悠悠說道,“就算你們保我一條命,我被打成那樣,不會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