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祚倒是很相信路殊,最愛看她費勁去拔箭靶上的羽箭,又不許侍衛幫忙,哪怕摔個屁蹾兒,也非要自己弄出來不可。
他索性每次都故意射偏到草地上。路殊一邊跑着搜尋草地裡零零散散的箭,一邊笑他箭法差勁不如四哥哥,他倒也不在意,隻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打趣道:“你自己才是個隻有傻力氣的姑娘,撿這麼多箭也不要人幫,要是累壞了這個冒着傻氣的小殊,路太尉該到父皇面前抱怨我和四哥把你當苦力使了。”
不過盡管嘴上這麼說,趙祚後來還是單獨把路殊帶去靶場,讓她親自上手試了一回,這一試便難以收拾,一直從正午一直玩到傍晚天暗下來,實在是看不清靶心,才意猶未盡停下,臨走時還非要纏着趙祚親口承諾以後會帶她常來,才總算肯罷了休。
趙祿同趙祚長得極像,身型也像,趙祚稍高一些,據說是皇子中最像陛下的,可路殊沒有見過皇帝,隻遠遠看過一次,更是沒見過剩下的皇子,所以并不知他們所言是真是假,隻覺得五哥哥身姿挺拔,生的威嚴端正,聲音更是絕頂的溫柔,好聽。
她最喜歡聽身邊的人提起五皇子,聽他們贊不絕口,誇什麼飽讀群書,溫和有禮,深受陛下偏愛,路殊一聽到就會端坐在旁邊點頭附和,恨不得來勁地講上一下午,好讓他們都知道,趙祚比這些還要好上個千倍萬倍。
今年元正立春宴,路殊剛過了十二歲生日不久,她在鎬安京沒有什麼朋友,因為别家的小姐喜歡的那些東西她不喜歡,而她喜歡的人家又不感興趣,況且她本身又是個認死理的性子,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有看不慣的就想說出來,和那些文靜秀膩的小姐們相處不好,為此還郁悶過好一陣子。
祖父問過她為何悶悶不樂,她便如實說了,路世修也沒像路殊預料之中那樣,勸她改正收斂,隻是跟她說,與人交往講究志同道合,真心相待,那前提得要有話說,是非黑白原則一緻,若是心中準則相異難以共處,不是天天打嘴上官司,就是虛情假意的窩在心裡互相鄙夷,此等朋友不如不交,有何郁結?
小姑娘倒是很能聽進去道理,仔細想想覺得沒錯,朋友之間應相處的舒服和諧,玩在一起,否則便不算是真心好友,索性在此事上作罷,不再糾結。
而這般算起來,在鎬安京與她關系最親密要好的,除過趙祿和趙祚,便是中書令岑予植家的公子岑青。
關于岑青,也是虎頭虎腦從小習武,最愛到處亂跑惹事,簡直把中書令愁到不行,胡子都快捋的沒餘下幾根。碰巧路言洪與中書令私交甚好,岑予植便時不時把自家獨苗送到路府上,讓老将軍幫忙管教管教,由此契機,路殊于是從小便同岑青相識,盡管對方比她大了幾個月,但常挨她欺負,總是見了路殊就像個小受氣包。
幾年下來,管教倒也沒見把他管教的多好,反倒是路殊經他一通吹牛撺掇,天天拉着他往外東奔西跑的瘋玩,後來岑青被他爹教訓狠了,不敢再惹事,便回回勸着路殊别往外頭去,奈何又勸不住,最後挨打更是少不了他的一份,搞的小岑每每想起自己當初誇大其詞的那些話,都悔的恨不得給自己臉上來兩下。
收到六王爺的請柬之時,路殊正和趙祚在府上玩樗蒲。五哥哥經常來找她,跟她講一講宮裡最近又發生了什麼新鮮事,她很喜歡趙祚,非常喜歡,而趙祚也是真心喜歡路殊,說等小殊到了年紀,便求父皇賜婚,也像路太尉與路夫人一樣,一生隻娶她一個做王妃。
路殊相信趙祚,因為她知道五哥哥也總是信她,她說什麼五哥哥都會仔細聽,始終都最敬她、懂她的那個。
趙祚臨走前特意說了,明日命人給她送幾套衣服過來,挑一件最喜歡的穿去赴宴,且知道小殊和他跟四哥坐在一起,會更自在些,到時他會先告予皇叔,把路殊的位置留在自己身邊。
轉眼到了開宴之夜,路殊被雲姨緊趕慢趕地催着收拾妥當,捧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子鑽進馬車。她爹今夜在宮裡議事,娘因為要迎河中老家來訪的親戚去了别苑,皆不能出席。但之前都已答應過了六王爺,不能爽約,隻好一個人赴宴。
手裡捧着的是給趙祚趙祿的禮物,因為是臨時起意,所以時間稍緊了一些,還并非是個成品,此行決定先拿去給五哥哥看看,定能提早收獲一份誇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