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願忐忑不安地,看向薛從瀾,隻好道:“對不住,裴師兄。”
“是我太笨了……”
薛從瀾從不愛聽人說笨這個詞,亦或是蠢。
他嗤了聲,“不會便多練,難道,要這鞭子反彈到自己身上,等敵人的劍刺穿你的喉嚨,你也隻會哭着說,這是你的命,是你太笨了,所以你該死是麼?”
他的聲音并不大,隻是很厚重。
原本抽在薛從瀾身上的鞭子被他扔回去,甩到祈願身上,重重抽了下。
祈願的眼睛唰地一下就濕了。
面前的薛從瀾也被淚水所模糊。
她擡起頭,将鞭子用力甩出去,套在薛從瀾的脖子上,清淚從她眼眶中掉下去。
薛從瀾低頭,看見套在自己脖子上的鞭繩,嘴角上揚,然後用近乎蠱惑地聲音,說道:“用力,收緊。”
“繼續。”
薛從瀾低吼了聲:“用力!”
祈願不敢,她擡頭,看着薛從瀾脖頸處紅了一圈,慌亂地收了力,鞭子“砰”一聲落到地上,她跑到薛從瀾身邊,仰頭察看他的脖子。
“裴師兄……”
纖細的手指未經過他的同意,沾了上去,薛從瀾的視線斜低下來,乜向祈願。
祈願走近,這才注意到,薛從瀾脖頸上有一顆痣,長在他喉結的下方,會随着他喉結上下移動。
她将注意力從痣上移開,手指輕輕揉上去,一邊呼氣:“疼麼?”
薛從瀾眼神跳躍了一下,“不疼。”
“那你學會了麼?”
祈願眼睛眨了下,沒有直接應下,“當是有心得了。”
薛從瀾問她:“方才,你是故意松了手,是麼?”
祈願沒有欺騙他:“我方才學會握鞭,不知輕重,生怕傷了裴師兄,故而松開了。”
薛從瀾看她不忍傷害他,留了餘地。
表面看起來溫和的眼神下,藏了幾分兇殺之氣,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好生善良的姑娘。”
他彎下腰,笑盈盈地看着她。
一邊,他歪頭想着,既是他的傀儡,便是他的刀,這樣善良,可不是好事。
要磨的鋒利一些,才好用。
祈願仰起頭,與他對視上,他的眼神溫柔地像是水一般沁人心脾,與此同時,獨屬于他身上的松木香的味道竄進鼻腔之内,似有一種蠱惑人的味道。
祈願不禁想,這樣的人,當真不是男狐狸精嗎?
霍地,她搖了搖頭,同時,她步子往後退了退,遠離了薛從瀾一些。
薛從瀾看她的模樣,像是被什麼驚住了一樣。
終于發現他不是裴觀了麼?
-
随安趕至随敬的院子,裴觀已經走了。
她發現其他三位主事掌門也在其中,她先與他們點頭示意,最後才擡頭看了眼坐在上位的随敬。
“兄長。”
随敬見她過來,愁眉不展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的變化。
“聽說你将那孽畜救回來了。”
所謂的孽畜是誰,随安明知肚明,可是她不願意承認。
“不知兄長在說什麼。”
“随安,你非要與我作對麼?”
随安咬牙,“兄長,我何時與你作對了?那件事,本就不是阿願的錯,她從未與那弟子相戀,是兄長,為了把她趕出栖山派,找的借口!”
“當初,她父親何嘗沒有不顧對錯,趕我出栖山派,我從山腳跪到山頂,生生跪了十個日夜,他才肯松口。如今,我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奉還給她的女兒罷了。”
“她若撐不下來,死了便是。”
“兄長!”
随安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兄長會如此不近人情,公報私仇。
“當初是因你私涉朝廷之事,掌門才罰你。栖山派的門規便是不涉朝政,可你公然違抗,更在自己做了掌門之後,改了這規矩。”
“你的意思是?當年,都是我咎由自取?”
随敬厲聲呵斥她:“看來,是我将你慣的無法無天,敢對我如此不敬!”
随安紅了眼睛,不由道:“兄長,我隻是不忍看你一錯再錯,即便你再恨先任掌門,稚子也是無辜的,阿願不應該承受這些本不屬于她的錯。”
“若兄長還想處置她,那便殺了妹妹。”
“那麼,從此之後,便再無人敢阻攔兄長了。”
“你……”
随敬氣的發顫。
其餘三位主事勸說道:“掌門,您注意身子,不能這般動氣啊……”
“此次掌門會事,本就不是為了那個丫頭。何必為了一個丫頭,誤了正事。”
二掌門打了個酒嗝,一邊說道:“裴觀此次下山,幫戶部找回了遺失多年的賬本,聖上記我們栖山派一功。也更加倚仗,派人來傳話,讓我們再查一樁沉積多年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