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撒子話就直說。”

馮寶寶看透了他的糾結，沒有理會他的多愁善感。白皙清純的臉直對着大海，卻透露出異于常人的冷漠和淡然。

“寶兒姐，你覺得王道長怎麼樣？”

張楚岚撓撓後腦勺，端着笑顔問出口。

這樣無端的一句話，倒然馮寶寶有片刻失神。

她轉過臉來看向張楚岚，清澈的眼眸裡不見紅塵俗欲。

“王道長，人很好。”

張楚岚愣了愣，順着她的話也說道：“是啊，王道長确實是個很好的人。”

意識到自己下一句要說什麼，他突然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頭幹巴巴補了一句，“那你……喜歡王道長嗎？”

馮寶寶默言了，雙手插兜，泰然自若地看着垂着腦袋的張楚岚。

張楚岚偷偷擡眼瞟了她一眼，見到了她眼中的茫然。

那裡面是一片荒蕪，空蕩蕩的，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别。

他懸着的心在看見她這個眼神後徹底安放下來，看來寶兒姐對王也并沒有什麼特殊的感情。

不過同時張楚岚也有點心疼，居然有一瞬間，他覺得如果寶兒姐真的喜歡上王也，也挺好的。

馮寶寶的長生并不完整，她缺失的東西如果能被補上，她的執念如果能被完成……

張楚岚看着天光雲影洩下的朦胧光線打在馮寶寶的臉上，顯得她更加柔和與清冷。

他沉聲道：“寶兒姐，沒什麼，我隻是随便問問。”

馮寶寶目不轉睛地看着張楚岚，發絲随風亂舞，潦草不羁。她毫不在乎，隻是真摯道：“哦，我剛剛在想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意思。我曉得喜歡的意思，但喜歡一個人這個說法太陌生了。不過我還蠻喜歡王也的。”

—

黃昏将近，和張楚岚說完話後，馮寶寶就去找王也了。

不知道為什麼，剛剛聽張楚岚問她喜不喜歡王也，她的心底深處出現了從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感覺。

喜歡的意思很清晰，也很朦胧。

她本來是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的具體意思的，但在張楚岚問起王也時，她好像對“喜歡”的另一個意思有點理解了。

黃昏的海邊有許多手牽着手的男女，馮寶寶想起之前和王也在熊貓谷也牽着手，就也想和他再次在這黃昏海岸牽着手漫步。

王也早就睡醒了，躺在椅子上百無聊賴。

他耳力極好，從馮寶寶和他還有一段距離時就聽出來是她了。

一分鐘後，馮寶寶果真出現在他面前。

她看着王也因為自己前來，直起身來靠在了椅子上，眼上依舊蒙着布。

她喚了他一聲，“王也。”

“寶寶，你怎麼來了？”

王也略有驚喜，忍不住地翹起了嘴角。

她語氣淡淡，沒有起伏，“海邊的黃昏晚霞很好看，我想讓你陪我一起看看。”

王也沒有因為自己眼盲就拒絕，爽快地答應了。

“好。”

他穿好拖鞋，剛站起身來，就聽馮寶寶說道：“那我牽着你一起走。”

王也動作一頓，幾秒鐘後把手伸了過去。額前垂了幾縷發絲，頗有種溫順儒雅的氣質。

這次，他回答的語氣放緩放柔了。

“好。”

馮寶寶握住他的手，将他拉近了點，什麼話也沒說。

王也因為眼盲，其他感官會變得更加敏感。走在沙灘上，他不僅能聞到海風送來的鹹鹹的氣息，還能聞到身邊人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

是一種牛奶味混合着類似于柑橘的清冽香氣，夜夜和馮寶寶一起睡，這個味道他再熟悉不過了。

孩童的嬉鬧聲比起先前弱了許多，王也的心起初因為被馮寶寶握着手有些悸動，不過走了一會兒後就變得分外甯靜了。

馮寶寶和王也并肩走在海邊，晚霞的餘晖照在他們的臉頰和身體輪廓上。

雙雙成對，和其他情侶一樣。

諸葛青和張楚岚在背後看着，心思各異，卻都沒有上前打擾或加入他們。

馮寶寶握緊了王也的手，突然口中蹦出一句，“王也，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王也心頭一亂，“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張楚岚今天問我喜不喜歡你。”

“那你怎麼說？”

“喜歡。”

王也沉默了半晌，然後停下腳步，摸了下馮寶寶的腦袋。

道人眉宇間似春風拂雪，化成了汩汩柔而洌的小溪。

“喜歡一個人呢，就是想要和ta時時刻刻待在一起。這樣的喜歡，不止是喜歡，這其中有依賴，有思念，有想要為對方種種考慮和付出，也有愛。”

王也突然傾身過去，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寶寶，我也喜歡你。”

或許你的喜歡沒有那麼複雜，算不上愛情。但我的喜歡，絕對是有私心在的。

王也心道：我的這種“喜歡”，世人大多會為此困擾。但無論如何你對我的“喜歡”是什麼，我都會守護我們之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