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目光沒有移開,看着屋裡的一臉崩潰的老婆子,“那應該是我說錯了阿姐,是我餓了,包子沒有吃飽。”
賣花娘子心疼的拉着角落的手,撫摸着她的額頭,語氣心疼的說:“小蓮,阿姐現在就帶你去吃飯。”
“你要帶她去哪?”話音剛落,便看到書生從門外走進來,一臉醉醺醺的模樣,走路搖搖晃晃的,“臭婆娘,你又想背着我幹什麼?”
“相公!你怎麼喝那麼多,快進屋歇會。”賣花娘子看見書生松開角落的手,趕忙過去扶住對方。
“滾開!賤人!騷貨!錢呢?今天賣花的錢給我!”書生一把将賣花娘子甩到地上,嘴上破口大罵。
角落心裡鄙夷,不愧是母子,連罵人的話都一模一樣。
“相公···别生氣了,錢都在這裡····”賣花娘子從腰間掏出錢袋,遞給書生,臉上帶着讨好的笑容。
書生接過錢袋,掂了掂重量,緊皺眉頭一臉不悅:“怎麼就這點錢?銀子呢?是不是你獨吞了?”
賣花娘子慌忙搖搖頭,“相公,這是今天賣花的全部銀子了,都在這裡了。”
“全部銀子了?”書生懷疑的瞥了賣花娘子一眼,接着目光看向角落,眼神逐漸變得兇狠,“既然不是你,那隻會是旁人了。”
角落意識到氣氛的異常,餘光掃視周圍,目光鎖定在離自己不遠的劈柴刀,她心裡計算着,自己和劈柴刀的距離,以及書生沖向自己的時間。
然而就在角落準備好後,賣花娘子一把撲向書生,哀求道:“是我!相公是我私藏了!我給自己買了包子,我實在太餓了,一時沒忍住!”
角落觀察書生的表情,以為還會像之前那樣,賣花娘子被拖進堂屋,卻沒想到,隻是一瞬,書生的表情由怒轉笑。
“娘子,你跟着我,真是受苦了,過兩天我就要上京趕考了,留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書生将賣花娘子抱起,眼神深情,撫摸着賣花娘子的臉龐。
賣花娘子受寵若驚,連連點頭。
夫妻情深在角落眼前上演,而角落隻覺得一切都透露着詭異,卑微的妻子,虛僞的相公,将死的娘,還有沉默的自己。
書生趕考在即,賣花娘子不僅白天會去賣花,甚至連晚上也會帶着花籃出去,黎明時才會回來,而第二天白天又會照常賣花。
這次賣花娘子晚上出去時,角落在身後悄悄跟着,隻見她進了一家酒樓,酒樓是鎮上最繁華的地方,裡面人魚雜亂,尤其晚上熱鬧非凡。
角落混進人群裡,裝成婢女也跟着進去,見賣花娘子走進一個包廂,包廂門口有專人守候,别說進去,就連在周圍徘徊都會被抓住。
角落正發愁時,卻看見在賣花娘子包廂的隔壁,房門大敞,書生就坐在中間,而他周圍圍了一圈抹着胭脂水粉半裸的姑娘,他們嘻戲打鬧,談笑調情,一幅活脫脫的春宮圖即将上演。
角落覺得好笑,看了眼賣花娘子的包廂後,猶豫了片刻,離開了酒樓。
此刻院子裡隻有角落一人,她又再次推開東廂房的門,點上蠟燭照亮了整間屋子,屋子沒有出現那天晚上的骸骨場面,隻有老婆子躺在床上,雙目無神,直視着上方的天花闆。
角落探了探老婆子的鼻吸,已經沒有氣了,屍體也變得僵硬冰冷,一幅死不瞑目的模樣。她掀開了蓋在上面的被子,隻見脖子以下,胸口的部位赫然一個空洞,而哪裡本該裝着心髒的地方,此時卻張出了一朵已經枯萎的花。
花朵的根莖連接着老婆子的内髒,并且還在隐隐蠕動,直到占據整具屍體。
角落意識到什麼時,根莖已經發展到包裹了整張床,并逐漸變粗,直至成為藤蔓,而周圍的場景也變成了頭顱和腐肉的家。
角落這才明白,想來這是賣花娘子設蝦的陷阱,白天是簡陋的房間和瀕死的老婆子,晚上就變成詭異的花海!
她下意識的往後退,腳踩在花上時,床上的藤蔓突然抽動,仿佛擁有了生命一般,随後向她沖過來。
就在瞬間,角落抽出系在腰背後的劈柴刀,雙手緊握,側身躲過的瞬間砍向藤蔓,硬生生的砍下一截,而自己也倒在粘糊的腐肉上,身上也沾上了充滿惡臭的血液。
角落此時慶幸自己帶了那把劈柴刀,原本是想防止被蠱惑,用在自己身上,沒想到反倒救了自己一命。
切割藤蔓處流着紅綠混合的液體,角落看向房間門已經被其餘的藤蔓堵的密不透風,看來想出去,隻能從源頭解決。
趁着藤蔓還沒愈合,角落拿着劈柴刀走向床上的老婆子,手指對着屍體比劃了一下,接着舉起刀向剛才比劃的十字區域砍下,直接将老婆子的胸口腹部二分為四,露出裡面的内髒和根莖。
其他的藤蔓沖過來纏住角落的手腳以及手上握着的劈柴刀,藤蔓一邊拉扯着一邊越纏越緊,妄圖勒死眼前的獵物。
角落身體動彈不得,窒息感漸漸襲來,但手上的動作卻沒停,眼前雖變得模糊,劈柴刀的方向卻依然精準,一刀、兩刀、三刀····她揮舞着手裡的刀,砍斷了身上的藤蔓,甚至不惜砍傷自己;将老婆子的屍體砍得面目全非,内髒的藤蔓像枯萎的花瓣一樣,掉落在地。
而藤蔓的源頭——那朵枯萎的花在角落眼前化成粉塵,消失在空氣中,連帶着老婆子的屍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成骸骨。
在屍體完全骸骨化時,從中突然掉落一個方方正正的木盒子。角落拾起來,緊鎖的眉頭舒張開,她終于找到了,那晚賣花娘子手裡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