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擦幹眼淚,爬到金少爺身邊,給他蓋好被子,做了最後的道别。
“對不起,我要走了。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
“我要去看我媽媽,這是最後一面了。”
她拔足想走,卻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等等。”
這聲音的主人似乎太久沒有說過話,嗓音幹澀嘶啞,像砂紙磨過地闆。
可陶去妹卻乍然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會說話,你不是啞巴?
“我……我能救你媽媽。”他說出了一句近乎天方夜譚的話。
“謝謝。但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這太難了。”陶去妹擦了擦眼淚鼻涕,努力擠出一個像樣的表情。
金少爺繼續問:“他們祭祀……你有沒有見過……對應的圖騰?”
陶去妹搖搖頭,又點點頭,道:“我……他們不讓女孩兒去,但我偷看過。”
“你畫給我。”金少爺要求道,又說:“信我。”
陶去妹雖然心急如焚,但絕望之下,她也沒有别的辦法。
她的身體擋住了她的動作,以至于褚顔他們沒能看到那個圖騰,但金少爺的眉頭卻漸漸舒展開來,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近乎解脫的笑容。
他說:“我認得,你帶我去見祂。”
“見誰?”陶去妹不懂。
“你們的神。”金少爺說:“你可以做到的吧?你媽媽的命,我們的命,都系在你一個人身上了。把我藏起來,帶出去。”
陶去妹咬着下唇,顯然有些猶豫,畢竟這無疑會得罪安老闆,讓她在鎮子裡無處容身。
但她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走。她不能失去媽媽!
她脫下身上的衣服,将殘缺的金少爺抱到懷裡,又把他的鼻子撥到領口處,便于換氣。
在這一刻,絕望成了她的勇氣。
兩個無路可走的人,選擇了聯手反抗。
她拿好換洗的被褥,以掩蓋上半身的異樣。而後堅定地目視前方,走了出去。
幻象在衆人眼前倏然破碎,空蕩蕩的門前,皮膚青白、七竅流血的陶去妹又一次出現在褚顔面前。
她臉上的血漬慢慢消退,皮膚也轉為紅潤,她站在那裡,對着三人道:“這就是真相。”
“安老闆是個變态……他喜歡把人當動物養,把他們弄殘,弄死。”
“鎮子裡的人為了讓祂更特别,砍了他的手腳,拿他賣了一百萬。”
“我們都是可憐人,而他們都該死……都該死……”
她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已是面露猙獰。而整個甬道也因為她的情緒波動,開始劇烈搖晃。
“等一下,先不要動手,我們可以幫你!”見到寵物房裡發生過的事情,褚顔已無比清楚自己的敵人究竟是誰。
“他們搶走了……左手……”陶去妹空茫着雙眼,吐出這樣一句話,“不要讓他們,毀掉它。”
什麼?!
“你們的人,出了叛徒。該死,該死啊!”
她的目光變得怨毒,山體也開始發出崩壞的轟鳴。
“這裡不能再待了!”秦隊看出形勢不對,慌忙抓住褚顔往後拉,和神父一起往出口跑去。
褚顔匆匆回望,看見狹長的甬道變得暗紅,玻璃房内的寵物們也扭動着變形的身體,一個接一個爬了出來。
秦隊一腳踹開石凳,在他拉開門的瞬間,整座山體也瞬間塌成了廢墟。
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摧毀了這一切,而能做到這一步的,恐怕隻有——神了!
幾人紛紛向前撲倒,然而還來不及慶幸,很快這棟别墅也發出了支離破碎的聲音。
“快跑!”秦隊喊了一聲,率先往前沖去。
褚顔緊随其後,看到隊長持槍在手,顯然想為他們開道。
沒走多遠他們就遇到了第一個守衛,那人手裡端着獵槍,卻隻是像斷線木偶一樣傻站着,麻木地張開嘴。
下一刻,他的身體開始崩潰瓦解。
幾人眼睜睜看着他在絕望與驚恐中,崩成了一堆白霧。
“天哪!”神父驚歎一聲。
他們繼續往前跑,看到别墅裡的守衛、女傭、工人,都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一一撕碎。
“當!”他們跑到餘火未消的大廳,發現牆上的挂鐘指向了12點。
子夜提前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