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忠臨無限惆怅：“此去一别經年，咱們以後還能再見嗎。”

翠翠蓋好衣箱，再去收拾床上軟枕，不甚在意道：“大概見不到了吧。”

列忠臨一驚，心裡涼飕飕地，争辯道：“怎、怎麼就見不到了呢？我可以休沐時回鎖雲都看你，你也可以來彩雲關玩的。”

翠翠卷好鋪蓋，道：“來，搭把手。”列忠臨個兒高，翠翠讓他将整理好的鋪蓋放在衣櫃最上面的格子裡。

軟枕是郡主帶來的，要原封不動給帶回去。鋪蓋是這裡的，收拾好放回原處。至此，郡主的房間總算收拾完畢。

翠翠拍拍手上的灰塵，以衣袖輕輕揩去額頭細密的汗珠，松了口氣：“終于收拾妥當。”

她滿意地看着空蕩蕩地房間，忽然發現列忠臨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歪了歪頭甚是不解。翠翠笑道：“郡主不可能再來彩雲關，我自然也不會這麼不識趣跑來這讨人嫌。你和将軍都不用擔心。”

“至于你休沐嘛，若沒記錯，你們是三年休沐一次吧，”翠翠認真想了想，“這大好時光也未必得空去侯府，到時再說吧。”

列忠臨越聽越難過，十分沮喪地低下頭。

列忠臨：“我知道你怪我。我很抱歉。可是，愛情是不能勉強的。勉強維系，對郡主、對将軍都不公平。”

翠翠沉默。良久歎了口氣，眼眶已是微紅：“我是鄉下人，不懂這麼多。我常聽老人說，甯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也罷，許是他們二人的命數吧。”

列忠臨難過得快要窒息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沒有做錯，可是面對心愛女子無聲的指責，為什麼會覺得如此心痛。

良久，列忠臨聽到自己的聲音問：“何時起程？”

翠翠深呼吸平伏心緒後，微笑道：“我都收拾好了，就明天吧。”

次日清早，列忠臨陪翠翠再次檢查了滿滿三大馬車的家當。二人回頭時，意外發現列風不知何時已站在院門處。

列忠臨拱手：“将軍。”

翠翠伏身作揖：“将軍、忠臨大哥，謝謝你們幫忙收拾郡主的家當細軟，還派三位列家軍護衛大哥送翠翠回鎖雲都。”

列風點頭，示意不必多禮。

翠翠與二人道别，回頭望了一眼将軍府的大門，搖了搖頭。登上馬車，離去。

列忠臨呆呆地看着車隊漸行漸遠，消失在青石闆道路的盡頭。

列風拍了拍列忠臨的肩膀，轉身走進将軍府。

列忠臨猛然驚醒，解開旁邊拴着的一騎黑馬，飛身上馬，一夾馬腹，黑馬疾奔向車隊消失的方向。

時間尚早，列風在府内随意踱步。一擡頭，發現自己無意中竟來到郡主住過的雅蘭院前。

列風腳步頓了頓，正準備轉身離開，猶豫片刻，還是走進雅蘭院。時值初冬，院裡種的幾棵玉蘭樹光秃秃的。列風想起，郡主是去年中秋來的，今年初春玉蘭盛開時，還在養傷。不知可有欣賞到窗外玉蘭綻放，暗香浮動的美景。

推門而入，窗戶緊閉，清早和煦的朝陽透進縷縷光線，打在房内幹淨的地闆上。

窗明幾淨。房内桌案上原擺有的茶具已收走，四張圓凳收入桌下，整齊擺放。床上紗缦已被取走，枕頭、被子、席子都無影蹤，隻餘一架空蕩蕩的木床。

翠翠這小妮子，收拾得還真幹淨。一塵不染，就像此前沒有人曾來住過，就像以後也不會再有人來住了。

列風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片刻後，帶上門離開。經過院内玉蘭樹下的石椅時，列風想了想，撩起衣袍，坐了下來。

院内靜悄悄的。院門敞開，能看見對面一排排發黃的竹林。列風出神地看着院門，偶爾有幾聲巡邏護衛的聲音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

“一點兒都不辛苦。我已經一年有餘沒見過夫君，心下不知多歡喜雀躍呢。”

“一年不見，甚是想念。将軍可有想我呀。”

“不急，我好不容易來趟邊關，多住些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