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孩自顧自地在雨中哭訴。凄風苦雨無情地拍打在她身上,将她拍得無法擡起頭來,烏黑的秀發凝成片,貼在了她臉上。
最後的最後,列風看到她勉強地半擡起頭,嘴唇蒼白,痛到極緻竟化成一絲凄慘的笑意:“好的,和離吧,如你所願。從此一别兩寬,各生歡喜。”
列風忽覺全身冰冷,一個猛子從床上驚醒。
是個夢。
他又夢見小鈴铛了。在與小鈴铛分開後的六七年間,他總能時時夢到她。多數時候夢到的是兩人甜蜜的過往,耳鬓厮磨的纏綿,少有這般幽怨凄涼。
小鈴铛在怪我。意識到這一點,列風有些難過,有些委屈。
明明是你不要我了,卻說我不要你。
可是,那個紅衣女孩,明明是……郡主的模樣。
奇怪,怎麼會在夢到小鈴铛的夢裡,亂入了郡主。列風苦笑搖頭。許是入睡前,剛與郡主夜探魔窟,并且經曆了與小鈴铛那時十分相像的場景吧。
列風透過半開的窗戶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該起來了。
*
索棘兒這一覺睡到了巳時,來到農舍正廳,其他四人已經在裡面了。書生與樵夫仍舊在下棋,應若谷泡了茶與列風邊喝邊聊天。
索棘兒打着哈欠與衆人打招呼,對列風說:“将軍,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應若谷搖着扇子,喝了口茶,笃定道:“列兄身體底子比你強多了。偶爾熬個夜,不至于補眠補這麼久。”
列風沏好茶,推過一杯與索棘兒,道:“郡主,喝杯茶醒神。”索棘兒道了聲謝接過茶盞。
索棘兒換下了黑色的夜行衣,仍然換上了平日裡的鮮紅紋金長裙,腰束純白鸾縧。列風定定看着她,有點出神。夢裡的紅衣女孩,就是這副打扮,是郡主沒有錯。
夢裡的場景發生在彩雲關的将軍府。郡主苦苦央求自己去看她,但自己不願再給她假的希望,鐵石心腸地拒絕開門。
可怎麼門外之人變成了小鈴铛呢。小鈴铛怎麼就遵守了承諾,哪裡遵守承諾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索棘兒伸手在列風眼前晃了晃,不解道:“可是我早上起來沒洗幹淨臉?将軍看着我作甚?”
列風:“……”
列風尴尬地咳了聲,道:“在想事情,無意冒犯。”
索棘兒聳聳肩,無所謂地道:“好說、好說。如果我的臉能給将軍靈感,是它的榮幸。”
“哎喲!”
話音剛落,應若谷便合起扇子,一扇骨輕敲在索棘兒頭上,惹得索棘兒睜圓了本來就不太大的眼睛,輕聲呼痛。
應若谷:“想多了吧,你那張圓臉沒有這個榮幸。我們還是來讨論讨論你們昨天夜探所得吧。”
索棘兒從鼻孔裡噴出一個“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