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風有些錯愕,重新看向端坐床邊的郡主。原本豔紅的一身衣袍,經過荒漠中的幾日折騰,沾滿了路上風沙,雖經前夜在湖畔略作清洗,卻早已不複來時鮮豔。女子低頭不語,注視手中銀針,神情極其專注,仿佛周邊的人和事都再無法擾她心神。
正想着,列風覺得肩膀被旁人碰了一下。回頭一看,卻是樵夫示意他們一起出去,讓郡主留在房中專心施針。
列風略點點頭,随着樵夫走了出來,輕輕掩上房門。
沉吟片刻,列風道:“前輩早就知道郡主會醫術?”
樵夫示意邊走邊聊,于是領着列風向農舍正廳走去。樵夫無奈道:“索小子呢,醫術沒有荀小子高明。這些年,也不知道有沒有長進。這或許要看應小子的造化了。”
列風猜測樵夫所說的荀小子大概是靈山神醫荀域。
列風眉頭皺緊,覺得有很多疑問,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道:“應兄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樵夫歎了口氣,道:“但願如此。”
說話間,二人已步行至農舍的正廳。隻見正廳布置十分簡樸。一張坐榻,一張桌案,幾把木椅。
坐榻之上,一名身穿白色文士服的老者,跪坐其上,手裡正擺弄着一盤圍棋。聽見聲音,從手中的棋局上擡起頭來。雙目炯炯有神,用手拈了拈下巴的胡須,微微含笑。
樵夫一進門,毫不客氣地上了坐榻。拿過榻上放着的茶壺,倒了杯茶,咕咚喝了個幹淨,又倒了一杯。
這才道:“唉喲,渴死我了。書生,索小子來了,在給應小子施針。這位,”指了指列風,接着道“是和索小子一起來的,叫列風,鎖雲國的将軍。”
喚作書生的老者,向列風微微颔首,道:“列風将軍,氣度不凡,後生可畏。”
列風忙拱手作揖,道:“前輩過譽。喚我列風便好。”
書生一派仙家風度,與樵夫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示意列風入座。列風便也不客氣,找了張空椅子坐下。
樵夫這時已把缺角鬥笠摘下,随身攜帶的重斧也不知何時放在了何處,竟不見蹤影。樵夫看上去年歲比書生稍大些,臉上皺紋如溝壑縱橫,左眼有一道明顯的傷疤,從眉心劃到左臉頰。這讓他看起來戾氣橫生。
書生又含笑道:“今日連破竹林三關,把樵夫都給急得拿斧子去砍人,本領可是不小了。”接着又道,“我看老樵出去後,也沒讨到什麼便宜吧。”
樵夫一偏頭“哼”了一聲。
列風忙起身,拱手道:“我們當時隻以為迷了路,急着想出去罷了。破壞竹林實屬無心之失。還請二位前輩見諒。”
書生笑着擺擺手,樵夫仍然一臉不悅。
樵夫:“既是索小子破壞的竹林陣法,理應由她來修複。哼!我可沒有那麼大量。”
書生始終含笑:“好好好,當然得索小子來修複。”又兀自感歎了一下,“沒想到一别經年,這小子在陣法上卻是有了長進。”
樵夫氣呼呼:“有沒有長進不知道。一來便破壞竹林,淘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