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後餘生,一群人驚魂未定地吃完早飯,草草散去。
回到包廂,五個人攢了一肚子的話要問,然而秋山自己也納悶不已,對大多數問題,他能給出的答案都是不知道,不清楚。
伍子楠和謝澤宇是熟悉他的,秋山不會也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新隊友比流氓識趣,也沒在上面過多糾纏,隻笑着說看來之後要看秋山大顯身手了。
秋山隻能幹笑。
距離下車還有幾個小時,謝澤宇知道自己除了活躍氣氛也沒别的能做,拉着甯暖扯了兩句閑磕,他好看,嘴甜又賣乖,哄的甯暖眉開眼笑,拉着他的手非要讓他做幹兒子。
懷疑的氣氛漸漸消泯,大家依次做了自我介紹,甯暖和翟建中是上一站的隊友,新人不哭了,但一直紅着眼睛發呆。
秋山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出了神,想着電視裡的女孩與自己的夢,他确實喜歡小孩兒,但最近遇見小女孩的頻率也太高了一點。
翟建中做完自我介紹,溫和地對秋山伸出手:“你好。”
秋山回過神來,對他笑笑,兩人握手的時候,伍子楠很響地擰開水杯喝水。
謝澤宇尴尬地笑笑,很快打了個岔,試圖将話題轉開,伍子楠沒接他的話茬,隻大大地翻起白眼。
翟建中俊秀的臉上浮起一絲為難,苦笑起來,對伍子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沒有誤會。”伍子楠硬梆梆地說,“我就是單純地不喜歡你這種人。”
“好吧。”翟建中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憂愁,“但我還是覺得,開誠布公地談談是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秋山不明所以,謝澤宇當着他們的面也沒法說,隻能跟秋山擠眉弄眼地使眼色,意思是之後找機會跟他說。
翟建中是個很會說話的人,言談有分寸,又帶着點小幽默,或許考慮到車上有新人,他隻挑着些有意思的事情叙述,說得活靈活現,秋山本來準備睡個午覺,可閉着眼睛聽了兩句,還是忍不住爬起來,期待起下文。
有事可做,時間就過得很快,不知不覺,時針指向下午兩點五十,列車員來換票的時候,對秋山笑得格外好看,翟建中不動聲色看了一眼,沒說話,隻将票遞過去。
六人走出候車大廳的時候,都沉默了下來。
火車站破得像廉價的小旅館,一出門就是塵土飛揚的馬路,路邊停着一排三蹦子,角落裡,兩三輛三輪車上挂着“人力/水電工/體力活”的牌子,幾個男人裸着上半身坐在油漆桶上打牌。
整個城市都透露出一種灰敗感,街上也沒什麼行人,目光可及的店面幾乎都拉下了卷簾,貼着轉讓的标識。
“……好破。”謝澤宇捂着頭感歎,“總感覺這種地方,靈異事件很多啊。”
說話聲引起了本地人的注意,正打牌的三個男人擡頭瞧他們一眼,彼此對視之後,他們把牌撂下,又摘下嘴邊煙頭踩滅,晃晃悠悠走上前來,和他們搭話。
“你們是來幹嘛的。”男人口音很重,“找工作?”
翟建中笑容可掬地接話:“是的,這年頭找口飯吃不容易,大哥有沒有路子介紹一下。”
說着,很熟練地從口袋裡摸出包煙,給三個人一人發了一根。
男人把煙别在耳朵上,看翟建中的眼神順眼不少,笑着說:“你們來遲咯,這裡的東西都挖完了,公司也撤走了,不需要勞動力了。”
“所以現在這麼蕭條?”
“對咯。”男人刻意停頓一下,把煙叼進嘴裡,翟建中湊上去給他點燃,男人吸了一口,毫不客氣地把煙噴在他臉上,翟建中仍是笑,似乎對此不以為意。
“不過,我有一個好活兒介紹給你們幹。”男人神秘地說,“我們嘛,年紀大了,也不符合人家的要求,但你們可以去試試,如果過了,到時候報酬嘛,你們給我們一成就好。”
幾個人都點了頭,也沒什麼好猶豫的,每站都有這樣的人,導遊似的。
男人笑出一口黃牙,笑眯眯把他們帶上三輪車,風馳電掣地開上公路。
公路坑坑窪窪,颠得人說話都成了綿羊音,謝澤宇緊緊把着車邊生怕自己掉下去,他惴惴地和秋山嘀咕:“聽那意思,是不是要把我們賣給牛郎店啊。”
秋山哭笑不得:“你一天天都想什麼呢。”
“嗐。”謝澤宇歎氣,又瞟了一眼異常沉默的伍子楠與另一輛三輪裡的三人組,壓低了聲音跟秋山說,“其實不怪子楠姐,那男的,是有點問題。”
“為什麼這麼說?”
謝澤宇簡單說了說秋山離開之後的事情,翟建中也發現了劇場裡的那個緊急出口,但他和秋山不同,他花言巧語撺掇其他人去試,結果害死了好幾個人,之後,伍子楠和男人争執起來,直到被廣播打斷。
秋山恍然,終于明白他聽到的慘叫是什麼情況,他瞥向謝澤宇,看見他抿了抿嘴角,神情掙紮又茫然。
秋山想了想,問:“那你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