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淩腳步一頓,緩緩移開視線,嗓音沉冷,“你的傷口裂開了,我把禦醫叫過來。”
“不用那麼麻煩。”崔秀萱直接扯開繃帶的結,那塊肌膚被勒出一塊紅印,傷口裂開,殷紅一團。
宗淩唇線緊繃,他腿長,三兩步便走到床邊,握住她滑柔的手臂,擰眉道:“你别碰了!”
崔秀萱縮了一下肩膀,男人掌心炙熱,十指修長,圈住她的手臂,源源不斷的熱量傳遞過來,她心口與脖頸處的肌膚漸漸泛紅,範圍擴散,更熱了。
好奇怪的感覺。
她有些晃神,此時,宗淩卻莫名不再固執地喊禦醫,而是拿起一旁的藥膏,坐在床邊,塗抹在她的傷口處。
冰冰涼涼的觸感,崔秀萱心口的悶熱似乎也在消散。這時,宗淩突然開口道:“把衣服穿好。”
崔秀萱低頭,看見自己的抹胸,她的心口很紅。
“我不想穿,很熱。”她把另一側的衣領也撥開,圓潤的肩頭露在空氣中,她上半身隻剩一件抹胸。
宗淩的目光沉冷不耐,“很抱歉,我對你的引/誘毫無感覺。”
崔秀萱蹙眉,指向自己的心口,“你沒看見這裡很紅嗎!”
宗淩的瞳孔猛然縮了一下,瞳仁變成很小的一個點。
那裡确實很紅,也很白,過于豐潤,抹胸的邊緣陷入其中,肌膚泛着白潤的光澤。
某一刻,他才移開視線。
他喉結滾了滾,突然也很熱,呼吸變得沉重。
男人垂眸,繼續給她上藥,似乎在有意找話題,轉移注意力,“你有沒有想過,那天若不是我反應夠快,你會死在那支箭下。”
崔秀萱靠在靠枕上,心口起伏,腦袋也有些空。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那日她為他當箭,并非出自本意。
于是她含糊道:“我當時沒有想那麼多。”
宗淩抿唇,冷冷道:“你搞清楚,我不會因為你救我而愛上你,所以拜托你之後别再這麼做了,很可笑。”
崔秀萱一頓,彎唇道:“你是在擔心我嗎?”
宗淩的神情發生十分輕微的變化,他勾唇,冷笑一聲,“你在說什麼,瘋了嗎?”
崔秀萱沒再繼續,而是眨了眨眼,“可是我活下來了啊,我知道,我的運氣一直都很好。”
宗淩突然擡眸,盯着她:“嗯?你還經曆過什麼?”
崔秀萱頓時心如鼓噪。
遭了,順嘴就說出來了。
她頓了頓,抿唇道:“小時候,大夫說我的病活不過十歲,可是我活下來了。後來,大夫又說我活不過十五歲,但最後,我還是硬撐下來,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好。”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和柳姝姗一樣。自出身起便跌宕不安,不停與死亡擦肩而過。
“每一次死亡逼近我,我從不曾放棄,因為我很怕死。”崔秀萱吐了吐舌頭,“可能是因為我運氣好吧,最後我都安然無恙。”
“我吃過這麼很多苦,但是最終都順利度過。因此有任何困難擺在我面前,我都不會害怕!”她昂起頭。
宗淩似乎很不屑,“因為你的好運?”
崔秀萱轉頭看向他,笑道:“包括你,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你也會愛上我!”
宗淩瞳孔驟縮,抹藥的動作也突然停下來,神情古怪,似乎很厭惡,但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薄唇動了動,卻又緊抿。
崔秀萱突然很想在此刻親他一口,看看他會是怎樣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吧。
“現在是晚上,不要做白日夢。”宗淩毫不留情道,他放下藥膏,拿起一旁的繃帶,纏上她的手臂。
這個過程中,他的指尖若即若離地觸碰,讓崔秀萱莫名很……癢。她抿唇,也找了個話題,轉移注意力:“我聽說你小時候非要去軍營曆練,那會有人欺負你嗎?”
宗淩垂眸,遮蓋住瞳孔激蕩的情緒。
當然會有。
當時父親意外身亡,家中隻剩下一個虛無缥缈的爵位。而他尚年幼,無數人将手伸向定遠侯府,其中甚至有父親時常挂在嘴邊的舊友,在父親死後蠢蠢欲動,滿嘴讒言,企圖吞食脆弱的家業。
他第一次去軍營裡,就受到了不少踩低捧高、見風使舵的人欺辱。
把他鎖在屋子裡、給他吃馊飯都是常有的事。因此他必須得用最高的标準來要求自己,才可以在軍營裡生存下去。這些年也沒有懈怠。
當然,最後這些人,他一個也沒放過。
宗淩冷笑道:“誰敢欺負我?”
“侯爺,你好厲害啊。”崔秀萱滿臉崇拜,她話鋒一轉,“不過,你為什麼非要去軍營裡吃苦?你可以直接襲爵,過上養尊處優的生活啊。而且你是陛下的伴讀,自幼一起長大呢。”
這是她最奇怪的地方了。
就算當時宗淩年紀尚小,有人想要乘機吃抹幹淨定遠侯府。但據她的觀察,宗淩與皇室中人關系都非常好,一定會被一路保駕護航,順風順水。
好過現在如日中天,受人忌憚,牽扯到利益,過去的友誼也不複存在。
宗淩動作突然停下來。
崔秀萱奇怪,扭頭看過去,“侯爺,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你話太多了。”宗淩的語氣冷得冒煙,拒人于千裡之外。他快速纏上繃帶,打了個結,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