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辦公室裡氣氛凝重。目暮警部揉了揉熬得通紅的雙眼,強忍着困意打開一瓶黑咖,看向剛從警察醫院回來的佐藤警官,聲音裡帶着幾分疲憊:“佐藤,醫院那邊什麼情況?”
佐藤警官理了理鬓邊的頭發,從工位上站起來:“目暮警部,早川翔太那邊一切正常,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楠木君那邊我這就打電話問問小島君。”
話落,掏出手機找出小島的聯系方式,撥了過去。
一旁,白天在醫院開槍擊倒襲擊楠木俊的殺手的那位警官接到了正在外面負責監視幫會成員的同事的電話,似乎是聽到極為重要的事情,挂斷電話後趕忙上前向目暮警部彙報:“目暮警部,齊藤他們看到幫會的成員去了昨晚那個gay吧,沒待多久就出來了,應該是在找早川翔太。”
看來幫會那邊在聯系不上人後意識到多半是出事了。早川翔太是那裡的常客,稍稍打聽打聽一定能從别人那問出昨晚的事,順着這條線索很快便會得知車禍一事,最後查到警視廳這也是遲早的事。
目暮警官眉頭擰成了一個結,思索片刻後說道:“讓齊藤他們繼續盯着,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向我彙報。”
“是!”
說完,又把目光轉向佐藤警官:“楠木君那邊呢?”
目暮警部問出這話時佐藤警官還在通電話,于是匆匆結束與那邊的通話後轉頭向他彙報:“小島君沒接,我又打給了田中前輩,他說沒什麼問題。”
隔壁桌,一個負責另一起案件,留下來加班的警官說道:“睡着了?”
“應該是。”佐藤警官看向這位前輩溫聲說道:“小島君這段時間為了早川翔太和幫會的事都沒怎麼休息,已經幾天沒過回家了。”
此話一出,對方臉上肉眼可見的浮現出不滿的情緒:“太松懈了,萬一出事了怎麼辦?電話鈴都聽不見這是睡的有多香?”
目暮警部趕緊出面制止:“行了西村,忙你自己的去,等小島回來我會好好說說他的,不用你費心。”
都說到這份上了,西村警官也不好再說啥,隻得将頭埋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
佐藤警官也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連着數日加班,身體已經疲憊不堪,脖子更是像是被灌了鉛似的,沉甸甸地往下墜。後頸的肌肉繃得發硬,像兩根擰緊的麻繩,每轉動一下都牽扯出細密的酸痛。因此,她不得不把腦袋微微後仰,抵在椅背上,讓那處僵硬的弧度得到片刻喘息。片刻後,從嘴裡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無傷大雅,所有人繼續忙活起手裡的工作。
原以為今晚不過又是一個與往日沒什麼不同的加班夜,為了能早點結束回家睡覺,辦公室的所有人一門心思都撲在了自己手頭上的事。
紙張翻動的響聲和小組成員間時而低沉時而高昂的交談聲交織起來,回蕩在這間不算寬敞的辦公室裡。沒人留意到走廊外逐漸逼近的跑步聲,因此,當齊藤警官滿頭大汗的推開辦公室的門時,大家甚至都沒注意到他。
齊藤警官站在門口喘着粗氣,焦急的說道:“目暮警部,出事了!那個人,那個人自殺了!”
短短的一句話猶如打破了平靜湖面的那顆石子,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幾乎同一時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什麼?”
這個消息恍如一道晴天霹靂般在目暮警部的腦中炸開,整個人從椅子上蹦了起來,兩隻眼睛睜的極大,額頭上青筋凸起,手掌用力拍向已經被堆積如山的各種文件霸占了所有空間的桌面。
而齊藤警官或許是太過驚訝,竟一時間仿佛失去了表達能力,隻一味的重複着剛才的話。
那個白天在醫院裡襲擊楠木俊的殺手,居然在警視廳一衆警察眼皮子地下,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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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這邊,田中警官挂斷電話,僵硬的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他是上了年紀的人,連着坐了幾個小時的冷闆凳,身體确實有些頂不住了。
站在原地活動筋骨時,後背的關節在寂靜的走廊上發出一陣陣清脆的“咔咔”的聲,仿佛在抗議這幅身體的主人長時間保持靜止不動。
簡單舒展一番後,田中警官看向對面那個歪頭靠牆,嘴唇微張,從嘴角滲出一道晶瑩的口水痕迹,好似睡在自家卧室般的後輩,一時無語。
這樣的環境下,保持這種姿勢居然還能睡的着...這睡眠質量可不是一般的好,簡直跟嬰兒有的一比。
田中警官撇了眼腕上的手表,當看見上面顯示距離換他起來守夜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二十五分鐘後,他閉上眼做了幾個深呼吸,反複提醒自己要冷靜。
明明十幾分鐘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困,結果到好,自己轉過背倒頭就睡。
哎,小島這孩子,還需要多多曆練啊.....
就在田中警官打算叫醒小島時,忽然,耳邊響起類似膠皮質感的東西落在地上的聲音。“砰”的一聲砸在瓷磚地闆上,在這深夜的走廊上顯得格外突兀。
田中警官一驚,多年養成的職業素養讓他條件反射般迅速進入到警戒狀态,手按在槍托上,身體迅速轉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可等他看清地上那個東西後,發現居然是一顆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皮球。
隻見那顆皮球在地上快速彈跳了幾下後,依靠慣性一滾一滾的,最後慢慢滾到了離田中警官前方不足三步遠的位置後,就像猛踩了一記刹車後,“嚓”的一下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