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懷風低頭一看,果然,腰間赫然挂着夏家傳家玉佩,“僅憑這個?”
“夏家是武将世家,三代為軍,夏老将軍一直駐守漠北,那能戴着夏家玉佩,還出現在皇城的,自然隻有小夏将軍夏懷風了。下官猜得可對?”
夏懷風默了幾息,突然仰頭大笑,口中連連稱好,“難怪陛下如此信任你,果然聰慧過人。”
“将軍過獎了。”
謝清儀老神在在地躺在椅子上,嘴上說着過獎,眼神卻毫不謙虛。
夏懷風突然傾身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道,“想不想去看抄家,我帶你去。”
謝清儀搖了搖頭,“不去,陛下讓我好好養傷。”
夏懷風啧了一聲,加大誘惑,“聽說那陣仗可大了。”
“夏将軍說什麼都沒用,反正下官不去。”
祁珩已經明令安排她在家修養了,偷跑出去不是打祁珩的臉嗎,而且還是和駐漠北的夏将軍一起,要是被有心人看見,指不定以後咋說她呢。
見她心意已決,夏懷風也不好強行将人擄走,“好吧,那在下就先走了,下次再一起玩。”
說完,還不待謝清儀送客,便一個鹞子翻身翻出了院牆。
也不知這人究竟是來幹啥的,總不能是專門來邀請她去看抄家的吧?
懶得深想,她還要思考如何徹底解決落岐每年糧食短缺的問題呢。
抄了齊府,散銀赈災倒是解決了,可如何才能徹底解決糧食短缺的問題呢?
且這次戶部尚書下獄,朝中形勢恐怕也會發生大的變動,但應該對她沒啥影響...吧?
——
第二日上朝就有了答案:
戶部尚書齊肆平意圖制造假銀赈災,養匪為患,且勾結山匪謀害朝廷命官,目無王法......樁樁件件證據确鑿,死罪難逃,擇日問斬。
齊家直系流放漠北,旁系視情節嚴重程度論罪。
而戶部侍郎邱常正之子原翰林院修撰邱牧雲,念其悔過态度良好,在齊肆平一案中提供了重要線索,特許其官複原職。
翰林院修撰謝芸協助抓捕有功,擢升翰林院大學士,欽此......
福滿尖細的嗓音響徹大殿,表面上隻是齊家下台,謝芸擢升,但實則是對潛在暗處的瑞王餘黨勢力一次猛烈的打擊,朝中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早已暗潮洶湧。
祁珩掃過大殿,将衆人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收入眼中,沉冷的目光緩緩移動,落在為首當朝丞相萬奉先身上,眸中暗光閃過。
待時機成熟,定能讓這老狐狸露出尾巴。
早朝結束,謝清儀還沒走出大殿,便被福滿叫住了,說陛下請她去禦書房。
衆人頓時露出豔羨的目光:不愧是謝大人,果真禦前第一紅人。
謝清儀尴尬笑笑,匆匆跟着福滿走了。
......
禦書房内,祁珩已經換上常服開始批閱奏折,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原本就冷的臉這會兒更是沉得滴水。
見謝清儀進來,頭也沒擡,“夏懷風去找你了。”
雖是在問她,卻是用的肯定語氣,想必早已知道這件事了。
謝清儀暗忖,不會是在她什麼安插了眼線吧?随即又自己否決了,她有啥值得盯的。
“回陛下,昨日夏将軍聽說微臣受傷了,來看過一次。”
祁珩嗯了聲,便不再說話,也沒有提召見謝清儀有什麼事,她便隻好幹起來老本行,研墨。
雖然她現在升職了,但祁珩也沒說以後還要不要來禦書房伺候。
她一邊研墨,一邊想得出神。
“謝卿。”祁珩突然出聲。
謝清儀猛地回神,才驚覺自己绯色的衣袖上面已經沾了一些墨迹。
“...臣失儀了......”,謝清儀尴尬的收回衣袖。
祁珩放下手中的折子,擡頭,“謝卿在想什麼,說來聽聽。”
謝清儀後退兩步拱了拱手,“回陛下,臣在想落岐的糧食短缺問題。”
祁珩說,“赈災銀已快馬加鞭送往落岐,至于從根本上解決糧食問題,謝卿可有想法了?”
謝清儀點了點頭,“臣略有想法。”,邊說邊從胸前往外掏東西。
祁珩目光随着她微微移動,在胸口處停留了一瞬,移開了眼。
謝清儀沒注意到他的眼神,掏了好一會兒才從衣服裡掏出一張地圖,是落岐及周邊城池的地形圖,上面還用黑色的墨迹劃了好幾道符号。
她将地圖鋪在祁珩面前,指着落岐的位置說,“陛下請看,落岐縣西北邊是連延不斷地落岐山脈,地勢高聳複雜,不适合種植,所以糧食很少,也沒有其他經濟來源,加上離其他城鎮比較遠,這就導緻每年冬天或多或少都會出現糧食短缺的問題......”修長的食指劃過落岐的位置,接着道,“但是東邊和南邊卻是土地相對肥厚,糧食資源充足的東峻縣和章豫縣,何不打通這三縣之間的道路,使其能貿易往來呢?落岐毗鄰山野,經常有農戶上山捕獵,所得食物雖然不夠養活一家老小,但所得皮毛乃是上好的過冬物品,可與東峻和章豫進行貿易...”
祁珩沉吟半響,“落岐周邊地勢崎岖,距東峻和章豫都較遠,打通道路談何容易。”
謝清儀似是早料到他由此疑慮,手指在地圖上勾畫,道,“陛下看這裡,這裡原本有一條荒廢的官道,若是從落岐縣東部這個地方修一條路連通這邊廢棄的官道,就會比原本直接打通落岐到東峻的路線容易許多,且東峻與章豫本就道路通暢,所以我們隻需要考慮這裡...從落岐東到這條廢棄官道即可,雖然剩下來的距離也不多,但聊勝于無嘛。”
“況且臣認為,從長遠發展來看,道路通暢才能帶動各地貿易往來、金銀流通以及人口的流動,所以即使現在不修路,以後也還是要修的。”
她說得興起,臉頰微微泛紅,眸中散落着點點笑意,宛若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