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内。
祁珩垂眸翻閱手中的奏折。
禮部侍郎朱祯慷慨陳詞,将謝芸一通數落,核心思想無非就是請新帝從重處罰謝芸,肅清瑞王餘黨。其言辭激烈,正義凜然,仿佛真是肱骨之臣,社稷棟梁。
殿外傳來腳步聲,福滿哈着腰快步走到禦前,“陛下。”
聞言眸光微擡,清冷的聲音響起,“送走了。”
“回陛下,将謝大人送到了宮門口,謝府管家早已等候在外面了。”
祁珩“嗯”了一聲。
“今日謝大人行為反常,剛剛老奴又試探了大人一回,謝大人像是真的記不起來似的,聽說今日謝大人跳湖尋死不成,又被耿統領摔了一下磕到了頭,醒過來之後人就變得有些瘋瘋癫癫的,不僅舉止異常,還說自己腦子出問題了。”
祁珩合上手中的奏折,輕嗤一聲,“舉止異常?”
“老奴聽說......謝大人醒了以後對着自己一通亂摸,口中還念念有詞,說什麼‘胸呢胸呢。’狀若癫狂,十分吓人。”
祁珩目光微凝,半響,吩咐道,“交代下去,此事不可聲張。”
“是,陛下。”
福滿躬了躬身,正想退下,突然想起什麼,欲言又止。
“說。”
“還有一件小事......剛剛老奴送謝大人出宮,遇到了在宮門口巡邏的耿統領,謝大人被耿大人一劍吓到了,看樣子吓得不輕......”
“知道了,下去吧。”
“老奴告退。”
禦書房内陷入片刻沉寂,祁珩無言地盯着眼前一摞折子,半響後倏地開口,“衛七。”
角落裡,一抹黑影悄然浮現。
祁珩指尖輕移,點了點奏折上的某個名字,“查。”,那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陰影間。
——
翌日一早,謝清儀搬了張老舊的太師椅,搖搖晃晃坐在椅子上,目光掃過院中八人。
周管家,歲辭,兩個廚娘,兩個護院以及兩個灑掃。
人丁凋零啊,謝清儀心中搖頭歎氣。
“大人,人都到齊了。”周管家道。
一院子人都緊張的低着頭,謝府入不敷出,此時大人又将他們召集起來,不會是要打發他們走人吧。
謝清儀揚起一抹親切的微笑,清了清嗓子,“本大人決定,召開謝府第一屆員工基礎知識競答!”
衆人茫然擡頭,面面相觑。
“啊?”
“員工?”
“知識...競答?”
謝清儀招了招手,周管家忙将手中一疊紙遞了上來。
“沒錯,知識競答。俗話說,知識是第一生産力,為了進一步提高大家對工作的激情、對學習的熱情,從而提高謝府整體能力水平與綜合素質,本大人特意設計了本次知識競答比賽。”
下人們滿臉疑惑,歲辭撇了撇嘴,低聲吐槽,“什麼知識競答,我才不想參加呢。”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大人,您要是嫌我們哪裡做得不好可以直說啊,還搞什麼比賽,這不瞎耽誤大家時間嗎。”
謝清儀有一瞬間心虛,感覺自己就像PUA下屬的黑心資本家。
她厚着臉皮重複了一遍,并用充滿誘惑的語氣勾|引大家,“參與即可獲得神秘大獎哦。”
衆人依然興緻缺缺,謝清儀咬咬牙,加大籌碼,“每人獎勵二兩銀子。”
周管家瞬間笑靥如花,張羅大家領取試卷。
一個時辰後,敲鑼聲響起,衆人猛地松口氣,一溜煙兒交了卷便跑沒影兒了,仿佛身後的試卷是什麼豺狼猛虎,挖心撓肝。
周管家面如菜色,開始深刻反思自己的工作是不是哪裡疏忽了,要不然大人為何想出這種辦法折磨他們。
剛剛那一個時辰簡直度日如年,十道題目,他從前朝寫到新帝登基,将謝府祖上三代寫了個遍,還要搜腸刮肚寫出大人三個優點三個缺點,甚至還要錦繡文章歌頌大人美好的品德!
謝清儀呲着牙,笑嘻嘻收了大家的試卷,轉身欲走。
衣角被人扯住。
謝清儀回眸,周管家面色蒼白,眼神堅毅,“大人,每人二兩銀子,一共十六兩。”
謝清儀,“......”
周管家,你不老實。
謝清儀無奈歎氣,東摸摸西摸摸,掏出個鼓鼓囊囊的小荷包,一臉肉疼地塞進了周管家懷裡。
周管家瞬間笑開了花,待人一走,便迫不及待打開荷包。
“......”
隻見小荷包内,赫然躺着幾個香甜軟糯的柿餅......
遠處傳來謝清儀略有些心虛的聲音,“神…神秘大獎,先拿這個抵一抵!”
周全:......空...空手套白狼?
......
謝清儀鑽進書房,将試卷鋪在桌案上。
為了全面了解謝芸的個人信息,她設計了這樣一場考試,希望能收集到足夠多的信息幫助她快速熟悉謝芸的生平事迹。
這個朝代的文字類似于現代的繁體字,大部分謝清儀都能看得懂,看不懂的猜也能猜出大半。
從這些答卷中,謝清儀總結出了幾個關鍵信息:
謝芸年芳十九,蒼景二十四年十六歲時高中探花,本朝最年輕的探花郎,才識過人,冠絕京城。
謝家祖輩都是布衣,到謝芸父親這一代開始經商開辦書鋪,謝父英年早逝,謝母一人将謝芸拉扯大,一年前謝芸因頻繁接濟朱彥齊遭謝母不滿,與其斷絕母女關系不相往來。
從下人們對謝芸的評價來看,謝芸似乎還算平易近人,但性格比較冷淡,謝府很少有其他官員來拜訪,似乎謝芸在朝中并沒有特别出色。
先帝在時對謝芸青睐有加,卻沒想到她會變成瑞王的擁趸,如今落得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