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看到他了。那個omega,我前任小主顧的生母。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他坐完月子的那天。
先生在A城最好的酒店辦了一場豪華的滿月宴。那個和媽媽八分肖似的小alpha躺在搖籃裡,我把辭職信放在桌上。
“你工作能力很強,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你能多幹一段時間。”先生說,“是要回去繼承家業了嗎?”
我笑笑:“畢竟隻是畢業後的過渡,不會太長的。江先生是今天走嗎?”
“我不清楚。”他笑,“他去哪裡、什麼時候去,都和我沒關系了。”
我站在酒店門口,覺得一陣輕松。
愛上主家妻子的扭曲情節不該發生在一個beta管家身上。即使他是某個企業的繼承人,也不應該橫刀奪愛。
我打電話去他住的月子中心,那邊的人說,他一早就離開了。幸運的是,我在高鐵站看見了他的背影。
寄生在母腹中的孩子出生後,他變得瘦削又筆挺。小先生不是母乳喂養,這不在協議裡,他來去自由。我希望我們都能忘記這一切,所以沒有開口叫住他。
我不是會不擇手段查到他去向的那種人,當然了,彼時的我也沒有那種能力。江先生就像一根驟然擦亮的火柴,明亮得像黑暗裡炸出的太陽,但又很快暗下去。
他相貌出衆,溫和有禮,做事情也很果斷,有自己的看法。這樣的人不管是□□人還是做工作夥伴都很不錯,我料想,他不會過得很差。
事實如此。我在那家便利店裡看到他時,他正用筆記本電腦敲着什麼,看起來很認真,也很體面。
隻是很遺憾,先生還在樓上等我談一筆生意。把這樣一位有交情的大主顧拒之門外是不理智的。
于公于私,我沒有上前跟他打招呼。
把先生送走之後,我松了一口氣,慢慢踱回那家便利店門口。
江先生還坐在那裡。他臉上多了幾分苦惱,戳了幾下鍵盤,然後擰開手邊的水瓶喝了一口。
我突然意識到,他今年才大學畢業。
那個孩子是他大三休學生下的,剛滿兩歲。如果不會讓他排斥,我可以把他招進來,放在我身邊。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過熾烈,他擡頭看向我,露出一個意外的可愛表情。
我邁上台階,便利店門口的音箱發出一串輕快的提示音。
我随便買了點食物,走到他身邊指指他對面的位置:“介意我坐在這裡嗎?”
他搖頭,然後微笑着說:“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
我指着對面那棟樓:“我現在在那裡上班。”
“啊,劉氏的産業。他們家換了掌門人之後蒸蒸日上,是個好去處。我記得那位新上任的總裁和你重名……诶?”
我對他眨眨眼。
“是你?”
他發出一陣釋然的笑:“怪不得先生跟你說話都有商有量的。”
“你現在還跟先生有聯系嗎?”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我和他的重逢應該是一個新開始才對,不該和那個人再扯上更多關系。而且,我不該那麼着急。
“沒有了。”他說,“生完孩子之後,易感期就暫時失效了,我又沒有再找的打算。”
我暗暗松了口氣。
“你走之後我就遞了辭職信。”我說,“家裡還挺急的,要拿我去聯姻。”
“他們失敗了?我沒聽說你結婚的事。”
“當然失敗了。我好容易回到這個家,可不是給他們當聯姻工具的。”
他擠眼:“很成功啊,總裁。”
“嗯哼。”
我說:“你是學金融的?”
“對,今年就畢業了。我現在在當自由撰稿人……不過對金融領域來說,我更像一個有理有據的騙子。”
我笑。
他說:“劉總,我能走關系,從您這裡搏到月薪兩千五嗎?”
“隻要兩千五?我會給你開兩萬五。”
“開玩笑的。我一個本科生,你們都不招吧?”
我托腮,湊近了欣賞他:“那要是我花兩萬五招你當生活助理呢?”
他有些意外:“你确定?我一個omega,”他把這個單詞咬得重重的,“出點事情還不知道誰照顧誰。”
“我就是想享受一下被你伺候的感覺。”
我湊近了,他沒有後退。我伸手捏他的臉。
“那種場合我當然不帶你去。”
他有點猶豫,眉頭微微颦起。我突然很想捧住這張神來之筆的臉,親吻他的眉心。
不過不該是現在。
我繼續說:“哪怕拿這些錢去做點小生意呢?”
他被說動了,笑道:“我以前可沒有苛待過你哦。”
我挑眉:“半夜哭着看我煮面算嗎?”
“把我拉起來給你煮面也不錯。我現在學會了泡面的新煮法哦。”
我和他都笑起來。
他沒有結婚對我來說是最好的消息了。我把他帶到樓上,讓分管人事的秘書通知下去拟一份協議。
在協議期限的确定上,我們暫且商定一年。
下午工作時間,秘書首先送上了和雲達的合同。
我歎氣:“他總算肯松口了。”
這筆交易涉及的數額對現在的榮霆來說太大,即使是一兩個點的讓利都得好好讨論。
感謝先生,在兜兜轉轉拖了半個月,甚至見到了他的寶貝兒子之後,他總算松口了。
也感謝他,幸好上午把這件事結束了,不然他就要見到江先生。
不管未來能不能把江先生拘在我這裡,我都不希望他們再見面了。
江先生——現在我該叫他江清瑜助理。他好奇地打量我的辦公室,指着一處問:“那是上一任總裁留下的東西嗎?”
我點頭:“那是我哥的東西。我把它們留在那,權當一個祭台,拿來睹物思人。”
他轉頭看到角落的一物,眼神停頓了一會,問:“你結婚了?”
“沒。我之前留下陰影了。現在看到對我有意思的人就不高興。”我走到他身邊,“怎麼這麼問?”
“那裡有一個奶嘴。”江清瑜笑,“難道是哪個法師不小心開了個傳送門,把自己小孩的東西放到你辦公室了?”
他走過去要把那個有小熊圖案的奶嘴撿起來,我的手快他一步,把地毯上的東西攥進手裡。
“可能哪個員工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把小孩的奶嘴和衣服一起洗,現在才掉出來吧。”
他跺跺腳:“地毯是挺厚實的。不知道也正常。”
他的手攤在我面前,掌心和指尖泛着健康的紅暈:“我出去問問吧?”
我的牙尖有點癢,擡眼看他:“還是算了。先放着,有人找就給,沒有就扔掉吧。”
秘書敲門,我應了聲。
她推門:“總裁,剛才齊董那邊打電話來,說小公子的奶嘴好像丢了,在發脾氣。他們問我們有沒有見到。”
我說:“沒有。這裡沒有,叫他們去看看,是不是臨走時掉在路上了。”
我沒法想那個小東西哭的時候是個什麼模樣。
如果是平常,我肯定巴巴地送過去,但現在我想念的正主就站在面前。管那隻小猴怎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