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櫻被潑了一身的粥,也隻是眨着卡姿蘭大眼睛,懵懂地看着太後,表示自己的無辜和委屈,但是一聽太後說要拔了她的護甲,她登時就反應過來了,雙手交叉護在胸前,“護甲是臣妾的體面,太後為何要這般羞辱臣妾?”
太後:“……”不顧儀态翻了個白眼,到後面更衣去了。
倒是高晞月忿忿不平道:“青格格你燙傷了太後,還有臉問太後為何要羞辱你?”
這話說的!
旁邊的金玉妍拽拽高晞月的衣服,“青格格,不過是要你摘掉護甲而已,怎的就成了羞辱?你看姐妹們有誰像你似的,天天護甲不離身,給太後侍膳,主子娘娘都沒有戴護甲……你要是早早摘了,說不定那碗湯還撒不到太後身上呢!”
青櫻接着眨眼,隻覺得所有人都在欺負自己,隻因為自己是弘曆哥哥心尖尖上的人,她的姑母是景仁宮,所以太後欺負她,富察氏也嫉妒她。這種情況下,她作為正室,難道不應該挺身而出,在太後面前庇護她們、溫暖她們嗎?
青櫻撅着嘴拉長臉,顯然一副很不服氣的樣子,看得福珈心頭火起:傷到了太後,你還敢擺出這副表情來!
她命令幾個嬷嬷上前,不顧青櫻的反抗,硬是拔掉了她的護甲,而沒了護甲的青櫻就好像是沒了本體一樣,反抗的力氣也沒了,任太後宮裡的桂嬷嬷拆掉了她的瓜皮劉海,摘掉了那朵比旁人大多了的白花。
桂嬷嬷“呸”了一聲:“青主兒,您還真是無時無刻不在顯擺啊,可惜啊,這塊可沒有皇上在!”
青櫻眼中的淚要掉不掉,咬着嘴唇,一副委屈到極點的樣子。她的手指也被燙傷了,可現在所有人都在太後跟前忙着,無人注意她。
桂嬷嬷又哼道:“青主兒的眼淚還是留着吧,您的眼淚在奴婢這裡和屋檐流下來的髒水沒什麼區别!奴婢可不是皇上,不會心疼人!”
太醫來了看到太後的燙傷也很吃驚,再一聽說緣由,更是無語,都把太後燙成這樣了,這得是多燙的湯啊!這位青主兒是怎麼拿的呢,正常人不應該一碰到就立即縮回手嗎?
太醫開了藥方,留下了藥膏,并告訴太後留疤是肯定的了,現在隻能寄希望于留的疤淺一些。
太後氣得半死,讓青櫻跪在殿外,連個墊子都不給她,還讓人去給皇帝傳話:是不是你讓你的青梅來害我的?皇帝你難道真想讓景仁宮出來?忘了當年景仁宮一碗有毒的綠豆湯了?
青櫻幹的好事很快就傳了出去,畢竟現在大行皇帝還未下葬,宮裡人多口雜,那麼大一個太醫提着藥箱去太後那裡,自然被多人看見了,還有那麼大……那麼佝偻一小老太太跪在那裡。稍微一打聽,甚至都不用打聽,就知道這件事了。太後這次氣得狠了,壓根就沒想壓下這件事。皇後?更不會幫青櫻壓下啊,憑什麼她要幫那個類人啊!
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人人都知道新帝有個小老婆,在他爹還沒下葬的時候就給他娘做火腿雞湯,他娘不想喝,這小老婆仗着寵愛把燙灑在她娘身上,把他娘燙得當場傳太醫了。
皇室近枝知道的要多一些,這小老婆是景仁宮的侄女,看來是覺得大行皇帝駕崩了,自家姑母要被放出來了,她又支棱起來了!
而前朝還在懇請皇帝放出景仁宮以正嫡庶的張廷玉:“……”這青櫻格格,怎麼是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呢?
孝期上火腿雞湯,真有她的!
忌憚太後,又“愛着”青櫻想把景仁宮放出來的皇帝:這青櫻,怎麼這麼不謹慎呢!
皇帝來找皇後,希望富察家的人幫他在前朝說說話,皇後:你沒逝吧?這青櫻平日裡是怎麼對我的你沒看見?還是你覺得自己魅力無邊,跟你八叔一樣,是個魅魔,所有女人都會被你迷住?
皇後不為所動,皇帝很生氣,覺得皇後和自己不是一條心,但他的本體是個贅婿,什麼也不敢說,隻能憋屈地躲在養心殿默念“莫欺少年窮”。
皇帝本來還有心疼青櫻的心思,但前朝彈劾烏拉那拉氏的越來越多,不少人上書要求問罪青櫻的父親那爾布。但等這把火燒到皇帝身上,前朝民間說青櫻不孝,寵她的皇帝也是個不孝的,他也急了,革掉了那爾布的佐領,太後再命人申饬了青櫻的母親郎佳氏,革了她的诰命夫人。
不少人等着看笑話,但是青櫻卻一點為母家傷心的心思都沒有,甚至還說:“前朝算計來算計去的,阿瑪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做官,若此番退下來,清清靜靜地做個富家翁,也是好的。”
聽到這話的人:“……”她是不是瘋了?
養傷的太後也聽說了,待她弄明白青櫻是真的覺得這樣很好,而不是裝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沉默了,随即命人把這句話傳進景仁宮,傳到被幽禁的烏拉那拉氏耳朵裡,想讓這個老對手也知道知道她寄予厚望的侄女都做了什麼。
太後:看看,這就是你侄女。
此世界的宜修:“……”她奇異般地get到了老對手的想法。
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出來。
她真想沖老對手喊上一句:“她不是本宮的侄女,是純元的,純元的!”
也許是傳話給宜修并不能讓太後解氣,于是太後壞心眼兒地把青櫻送到景仁宮去了,而宜修看着這個不成器的侄女,覺得自己的頭風都要發作了。
而青櫻,她是真覺得自己很委屈,她進一道火腿雞湯也是為太後着想,想讓她開開胃,她覺得自己可孝順了,雖然太後冷待她,但太後是弘曆哥哥的額娘,是她的婆婆,因此無論太後怎麼對她,她都會好好孝順太後的!
聽完這一切的宜修:“……”
“烏拉那拉氏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孽障!”宜修氣得一口血噴在青櫻頭上、臉上,看着那孽障還呆呆地眨着眼睛不知所措的模樣,眼前一黑,氣絕身亡。
繡夏連忙叫着傳太醫,回頭見青櫻仍舊一副呆呆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出來,一把把她推到一邊去了,青櫻措不及防,被推到桌子上,撞得她肚子生疼。
青櫻委屈地看着忙來忙去的繡夏,看着她連半個眼神都沒分給自己,隻好安慰自己,繡夏姑姑在着急姑母,她抱着胳膊縮到一邊去了,眼睛不停地眨啊眨,還時不時向上瞟,想擠出幾滴眼淚,卻發現根本自己根本沒淚。
太醫到,檢查一番,幹淨利落地宣布:景仁宮已身亡,原因是被氣的。
誰把景仁宮皇後給氣死的?
繡夏幾乎是目眦欲裂地指着青櫻:“是她,就是她!她把娘娘氣死的!”
青格格啊!
親侄女氣死親姑姑,大家雖然覺得有些荒謬,但放在青格格身上,又忽然覺得一點也不奇怪了。
青櫻吓了一跳,為自己辯解:“我不是有意氣死姑母的。”
大家:哦,真的是你氣死的。
事情很快傳了出去,聽到這事的太後大吃一驚:“真的是氣死的?”
福珈帶着一言難盡的表情,“青格格自己都承認了。”
太後一時之間忘了身上的燙傷了,陷入了沉思,然後問福珈:“你說,烏拉那拉家是不是抱錯孩子了?”
都說侄女肖姑,這青櫻和宜修……
太後真的有些迷茫了,但好在,張廷玉他們也不會再叫着讓景仁宮出來了,景仁宮的死和她也沒關系,畢竟宜修的貼身侍女都親口指認了,是她的侄女把她給氣死的。
青櫻被帶回太後面前,太後問她:“真正和宜修有仇的不是哀家,是你吧?”
青櫻這次是真的委屈了,她隻是和姑母說了實話,想讓阿瑪做個富家翁而已,怎麼姑母的氣性就那麼大?她還沒說讓姑母去行宮頤養天年呢!
太後這般問,豈不是要讓她背上氣死姑母的罪名嗎?是了,太後厭惡她是姑母的侄女,會想盡法子磋磨她,但太後是她的婆母,做人媳婦,怎麼會不受委屈,她要是不懂事鬧起來,隻會讓弘曆哥哥為難,她是不會那樣做哒。
青櫻臉上流露出一絲委屈,但仍然是挺直了背,撅着屁股,梗着脖子,說道:“太後娘娘這麼說的話,臣妾百口莫辯。”
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