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的暑假,陸鎮把在白石老街的房子重新按陸驕陽的喜好裝修好了,方便他以後考上啟明上學。
那時候中考完,所以他也還沒搬過去,還在陸家。
餘征不知道在哪裡知道的這事,非要拉着謝複禮說要到他新家去看看。
正好那天他媽江靜也趕着他去看看,胳膊擰不過大腿,他就去了。
七月的太陽毒辣,地闆的磚塊也燙得灼人。
去白石老街要經過白鴿廣場,他那會兒太久沒回去了,沒搞清楚地方,就讓司機在白鴿廣場給他放下了,他自己正好熟悉熟悉周邊環境。
剛下車沒一會兒,走了一段路,就出汗了。
他嫌帶傘麻煩,江靜看見他就這麼出門,給他塞了一個鴨舌帽,揚言說要是他曬黑了就别回去了,她沒這麼黑的兒子。
陸驕陽無語,在内心念了好幾遍:這是親媽,親的。
才戴上那頂勉勉強強能遮住那點臉的帽子,然而現在這頂帽子根本沒什麼用,還戴的悶熱,他索性就摘了下來。
剛摘下來,前頭就瞥見一個女孩子身子晃了晃,但一會兒又沒事了。
他注意到,望了兩眼,看她沒事之後就沒在意了。
餘征一直在發消息轟炸他,被兜裡的手機震的不行,他不太耐煩的掏出來看了兩眼。
【餘征】阿陽,你什麼時候來啊?
【餘征】我要熱死了。
【餘征】你不想在你新家門口看見兩條魚幹的吧?
【餘征】阿陽!
【餘征】(此處省略一萬個‘阿陽’)
【餘征】阿陽!
陸驕陽耐着性子咬牙點開,一條一條警告他。
【FIER】你再發消息過來,我就不過去了。
【FIER】我覺得魚幹挺好的,你就在那曬着吧。
【FIER】剛好給我新家沒東西,等會兒我就把它煎了煲靓湯!
【FIER】陽什麼陽,出太陽熱到你,叫我陸驕陽幹什麼呢?
【FIER】我能學後羿射箭把太陽射下來嗎?
【FIER】我要是有這能耐,我還叫陸驕陽嗎?幹脆叫射太陽算了。
他發完之後,見那邊沒了動靜,頓時舒暢了不少,感覺世界都安靜了。
收起手機,往前走,在公園門口準備過馬路。
尾指勾着帽子晃蕩着,黑眸掃了一眼前方的紅綠燈,還有十秒鐘綠燈,他百無聊賴的盯着上面的時間流逝,
十,九,八……三,二——
‘一’出現的同時,路邊的人卻齊齊驚呼四起。
綠燈亮起之際,陸驕陽視線裡面倒下一道嬌小的身影,他下意識跨前過去扶。
她落入自己的懷抱,一張明豔的面容映入眼簾,讓他稍稍錯愕。
來不及問清楚情況,更讓人注意的是她雙頰和嘴唇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紅,額間也流下一顆顆滾大汗珠順着脖子沒入衣領裡面。
他嘴角抿成一條線,眼裡的慌亂出賣了他的緊張,摸了摸她的額頭,手裡的溫度直觀的告訴他,她的體溫高的吓人。
過路的行人停下來觀望幫忙叫救護車。
陸驕陽将鴨舌帽蓋在她頭上,嘗試遮住火辣的太陽,結果自然是無濟于事。
他等不及救護車,果斷的抱起她軟綿無力的身子,往路邊跑,路邊剛好停了一輛車,剛要上車,路人見此,連忙幫忙把車門打開。
陸驕陽道謝,上了車。
司機看了這情況,立馬發動車子,往最近的醫院趕。
陸驕陽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後将司機遞過來的毛巾用水澆濕,幫她擦拭降溫。
她嘴裡還在嘟囔着什麼,眼角留下濕潤。
他稍稍怔愣,俯下身湊近去聽,她說的斷斷續續帶着哭腔,說的雖然含糊,但是能大概連起來就明白了她在說什麼。
陸驕陽聽見她說:“媽媽,不要走,我錯了,我會聽話的,不要……”
少女的哭訴,像一把鋒利的刀,心底的秘密被割開露出裡面的端倪,卻被無端的他窺見一角。
他眉心蹙起,想不明白她自己都處在這種境地,她還在挽留着丢下她的人。
……
到了醫院之後,經過一系列檢查和治療,她中暑的症狀慢慢有所好轉。
陸驕陽在床邊坐着看着床上少女雙眼緊閉,睫羽微微顫動,眉頭緊鎖,連在夢中都在喃喃夢呓,十分不安。
他猶豫了一下,慢慢伸出指尖,小心翼翼的幫她舒展眉頭,讓她看起來沒有這麼痛苦。
病房外傳來兩道聲音。
“阿陽?阿陽?”
“你小聲點,這裡是病區。”
“哦哦哦,知道了,阿禮,阿陽在哪啊?”
“應該就在前面。”
陸驕陽聽見外面的響動,掖好被子,輕輕打開門走了出去。
看見外面的人,絲毫不意外,還隐隐還有一點嫌棄他們打破氛圍的意味,“你們怎麼來了?”
“這不是聽說你救了一個小姑娘嘛?怕你忙不過來,過來幫幫忙。”餘征往陸驕陽身後看,試圖像看到點什麼。
陸驕陽嗤笑,擋住他的視線,“行啊,幫忙,那你幫我辦點小事。”
謝複禮一面平靜,沒有一點要幫忙的意思,像一個看客一般站在邊上。
餘征被擋住視線,對上陸驕陽涼涼的眼,癟嘴,“幫忙就幫忙,什麼小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