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這想法到底是沒付諸行動,怕唐突了周應淮。
周應淮很輕地問了一句:“撞疼了?”
他眼眸微垂,将視線落在她額頭上。
舒怡沒和他對上視線,幅度很小地點了點頭,“你身上都是骨頭吧,那麼硬。”
話音落,舒怡感覺到周應淮湊近了些。
這種深夜甯靜的時刻,又是說再見前的依依惜别時刻,總是透着幾分暧昧的。
舒怡莫名地有些緊張,自诩情場老手的人到底是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他也想的吧……
但是親吻并未落在她殷紅的唇上,反倒是剛才被撞疼的額頭迎來了絲絲涼風。
舒怡猛然間反應過來周應淮并沒有要親吻她,而是給她額頭呼呼。
意識到這一點的舒怡這下将眼睛緊緊地閉上,并不願意睜開眼睛面對這荒誕的一幕。
直到周應淮問她:“還疼的話煮個雞蛋熱敷一下,你家有雞蛋嗎?”
沒有雞蛋,什麼都沒有。
隻有落在地上的,她滿地的面子。
然後,她聽到了周應淮一陣低沉的笑聲。
她更加繃不住了,索性拿手捂住臉頰。
聲音從她的指縫裡透出來,“不痛了!真的,一點都不痛了!”
周應淮松開了她,“不痛就好。我走了。”
“再見。”舒怡仍舊不願意把手從臉上拿開,卻睜開了眼睛目光從指縫中漏出去,看到周應淮含笑的嘴角。
男人說:“再見,晚安。”
“晚安。”
關上了門後,舒怡才将手從臉上拿開,她靠在門背上,心跳瘋狂地跳動着。
不确定周應淮剛才是真給她呼呼,還是故意撩她。
結果顯而易見——她被撩到了。
他稍微出手她就方寸大亂。
舒怡想起以前跟前任在一塊兒的時候,她是從容的,淡定的,輕松拿捏。也有情緒波動但在可控範圍内,不會讓自己失控,是那場遊戲的掌控者。
但在周應淮這裡,身份好像發生了變化。
她莽撞,情緒波動明顯,且所有的情緒都浮于表面,讓人清楚地猜到她的心思。
或許,這就是年長者與生俱來的優勢?
在年長者的閱曆和沉穩面前,年下的莽撞和生澀無處躲藏無所遁形。
……
這幾天周應淮在忙,舒怡放假這兩天他們就沒見面。
休假結束後她在林城又待了一個禮拜,周應淮要先回黎陽。
回程就這樣錯開沒碰上面。
舒怡回去之後工作更忙,基本沒什麼閑下來的時間。
成年人的感情似乎多了一份不得已的克制。
大學的時候談戀愛,可能會在某個本來應該上課的時間翹課出去,就為了追逐一場日落。
剛工作那會兒也會請假和喜歡的人去外地聽一場演唱會,第二天早上趕最早一班車回來。
現在是結束一天工作後,在員工宿舍裡跟周應淮講着電話。
“今天你姐姐帶着你爸爸媽媽來售樓部了。”舒怡說,“阿姨看到我工牌上的名字,感覺像認出我來了,不過那會兒在上班,後來我有别的事情要忙,等忙完他們去樣闆間了。”
周應淮今天沒過去,他去給學生上課。
那位回家生孩子的老師馬上就回來上班,他代不了幾節課。
周應淮嗯了聲,“沈主任剛剛還在微信上跟我說呢。”
“說什麼?”
“說好像遇着先前安排給我相親的小姑娘了,人漂亮做事爽利,還是個領導。難怪看不上我。”
“哎?”舒怡下意識否認,“我沒看不上啊。”
先前對三十五歲沒結婚且有過一段長達十年戀情這個設定有刻闆印象,但真見面後才發現似乎有那麼一條漏網之魚。
電話那頭傳來周應淮一聲低笑。
舒怡反應過來,又被拿捏了。
她索性就承認,“是呢,看上了。周老闆風采依舊,讓人着迷。”
隔着電話,人也變得大膽了很多。
這話要是當着周應淮的面,可能得醞釀一下才說得出口。
“你這話……”周應淮接不下去。
“這話怎麼了?我是真心的,發自肺腑的。你要不信的話,我還能把心掏出來給你看看。”舒怡敏銳地察覺出周應淮似乎對這些話沒什麼抵抗力,所以她一句接着一句。
周應淮敗下陣來,“都跟誰學的這些啊。”
還能跟誰學的,當然是跟男人學的。
舒怡反問一句:“不用學,對着你情不自禁就說出來了。”
電話那頭有幾秒鐘的沉默。
在舒怡覺得是不是玩笑開過頭了,又讓周應淮覺得她唐突了的時候,那頭的人開口了。
聲音有些低沉地問:“下周還是周一周二放假?”
“是的,不忙的話周日晚上就可以走。”
“回黎陽?”
“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