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時,舒怡在周應淮眼裡看到短暫的停頓。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他們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舒怡說:“熱拿鐵。”
舒怡有個某種意義上無趣的專一癖好,咖啡隻喝拿鐵,戀愛隻談弟弟。
念舊到丢了某樣東西,也會買個一模一樣的。
周應淮應下,“好,稍等。”
随後,周應淮就去做咖啡了。
看樣子,是親自給她倆做。
溫妤沖舒怡努了努下巴,她才往吧台那邊看去。
周應淮穿黑色薄毛衣,為了方便幹活,衣袖被他堆到手肘出,露出一截線條清晰的小臂。
他做咖啡的時候戴着黑色口罩,遮住的半張臉增添了一絲神秘色彩。
舒怡想到先前在外賣平台上顧客對周應淮的點評——是個超帥的大叔。
的确很帥,而且還是個非常護短的老闆。
舒怡回過頭來,發現溫妤眼神微妙。
舒怡挑眉:“收起你的眼神吧,你沒機會了。”
溫妤笑得意味深長,“我是沒機會了,你有啊。”
“嗯?”舒怡頓了下,“你想什麼呢,人家兒子都挺大了,再等幾年追他兒子倒是可以。”
“什麼兒子?”
舒怡說了一下那天在醫院外面撞見周應淮教訓他兒子,以及讓他兒子好好聽媽媽的話的事情。
溫妤顯然對此并不了解,“我沒聽他提起過他老婆和兒子,以為他單身來着。”
“所以你少亂點鴛鴦譜!”舒怡壓低聲音說。
溫妤連連點頭,“讓人家老婆知道,多尴尬啊。”
說話間,周應淮端着兩杯咖啡過來。
舒怡跟溫妤自然而然也就終止了剛才的話題。
周應淮給她倆送來咖啡後也沒離開,從旁邊桌抽了張椅子過來。
溫妤是來看孫煜在這邊适應得怎麼樣的,周應淮作為老闆肯定得跟人說說近況的。
溫妤跟周應淮說:“周老闆,這是我朋友舒怡,她難得回來一趟我平時工作也忙沒時間聚,就把她一塊兒帶過來了。”
溫妤尴尬得内心得都能扣出個海邊大别墅來了。
知道周應淮有個兒子後,溫妤那是沒有一點把人介紹給舒怡的想法,隻能随便找了個借口解釋舒怡一起跟來的原因。
周應淮自然不知道這當中還有這麼一出,沖舒怡點點頭,“你好,周應淮。”
舒怡笑笑,“你好。”
舒怡發現周應淮該是沒想起來先前在動車上的事兒,她也就沒提。
簡單寒暄後,聊天重點還是放在了孫煜身上。
周應淮說:“今天這種情況是偶發性的,平時來這邊的客人都很友好。”
溫妤表示理解,“我懂,畢竟哪行哪業都會碰到幾個不講道理的客人,就是怕給你造成困擾。”
周應淮道:“都在預料之中,而且要是碰上這麼點事就覺得麻煩,當初也不會讓孫煜來店裡。”
其實也不怪溫妤會反複詢問了。
先前有工廠招聘了他們學校的學生後又解聘的,還不少。
溫妤知道那些工廠的負責人也是善良的,可當這份善良影響到了他們的效益,這份善良就很難堅持下去。
更主要的是,那些家庭以為看到希望,但現實又重重地扇了他們一巴掌。
希望的粉碎才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應淮說:“溫老師,就像你朋友說的那樣,把他們當成正常人來對待就好了,過分的關心反而會把他們跟正常人區分開來,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
這話有點讓溫妤醍醐灌頂。
因為溫妤平時接觸的都是有些問題的學生,他們從進入學校開始就被歸類于“特殊人群”。
所以她下意識就把他們和“正常人”區分開,殊不知這種“特殊對待”也是一種不公平。
溫妤點點頭,“你說的是。”
周應淮又補了一句:“當然了,我不是正規老師,怎麼管理和教育他們,還是溫老師更專業。我隻是站在一個……”
“旁觀者的角度。”舒怡将周應淮沒說完的話補充完了。
周應淮點頭,表示贊同舒怡的說法。
倆人有短暫的眼神對視,又都很自然地挪開。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孫煜還有周應淮下周去代課的事情,随後店裡來了一波客人,周應淮就去幫忙了。
孫煜今天也是經曆了意外,周應淮到底是不放心讓他一個人。
這和“區别對待”無關。
如果是姚瑤在工作中受了委屈,周應淮也會好好照顧姚瑤的情緒。
他們都是他的員工,這是他作為老闆應盡的責任。
看孫煜在這邊上班一切順利,又有個這麼護短的老闆,溫妤也算是放心了。
她跟舒怡喝完咖啡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