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怡坐在溫妤辦公室裡等她打電話,低頭在手機裡翻看本地評分高的餐廳。
她跟溫妤是高中同學,運氣很好地同桌一年,同班三年。
關系很好,是舒怡為數不多的現在有聯系的高中同學。
這幾天舒怡被老爸老媽輪番催促去相親,實在是頭疼,就跑溫妤他們學校來了。
沒一會兒,溫妤處理好手頭的工作可以下班,過來招呼舒怡一起走了。
溫妤看她在手機上翻看某點評,說:“别看這個,高分都是刷出來的,我帶你去吃點本地人才能找到的好吃的。”
舒怡笑着将手機收起來,“說得好像我不是本地人一樣。”
“你從去外地上大學之後,有幾時待在黎陽啊?”溫妤挽着舒怡,“你這次炒了老闆,以後就留在家裡了?”
舒怡跟溫妤一道往停車場走去。
提起這個,舒怡也挺糾結的。
舒怡說:“本來想着等年後再回去找工作,但是我爸前些天做了手術,我看我媽一個人照顧挺辛苦的。他們這還年輕呢,要是等以後老了呢?所以有點猶豫要不要回來。”
“你對象跟你一塊兒回來?”
陸青珩啊……
舒怡聳聳肩,“忘了跟你說,我分手了。”
“分了啊。”溫妤似乎一點都不意外。
舒怡疑惑,“你是不是以前就不看好我跟他啊?”
倆人一塊兒上了溫妤的車,系上安全帶。
溫妤仔細想了想才開口:“也不是吧,就是覺得你們談戀愛挺好的,但真的要結婚,還差點。作為過來人,沒在你倆身上看到夫妻相。”
舒怡頓了頓,然後問溫妤什麼是夫妻相。
溫妤說那是種感覺,還說等她遇到合适的人就知道什麼是夫妻相了。
舒怡說她故弄玄虛。
但仔細想想,舒怡先前跟陸青珩一起出去約會的時候,有人把他們認成過姐弟。
溫妤帶舒怡去了家土菜館,的确是在某點評裡排名挺靠後的一家餐廳,但座無虛席。
溫妤點的菜,然後就坐下來聊天。
平時大家都忙,微信上沒聊兩句就去忙事情了。現在能坐下來,自然是把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了一遍。
最後話頭落在了溫妤剛才打電話的、下周就要來他們特殊學校代課的咖啡師身上。
舒怡問:“是不是叫‘星星的咖啡館’啊?”
“你去過這家咖啡店?”
舒怡搖搖頭,“點過他們家咖啡,護士說這家店的咖啡師是自閉症患者。”
說起這個,溫妤的話那是更止不住了。
“對!以前我們學校的學生孫煜,特别可憐一小孩兒。他媽媽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又擔心以後她有個三長兩短沒人照顧孫煜,就想辦法讓孫煜學點一技之長也好養活自己。”
特殊學校教一些生活技能,讓他們有獨立生活的能力。
是這幾年才涉及職業技能,比如家政、烹饪、種植養殖之類的。
舒怡問了一句:“他爸呢?”
但問完之後,又覺得多餘。
先前她查自閉症兒童資料的時候,就看到過不少分崩離析的家庭。
男的想走太容易,心一狠,扭頭就走。
但當母親的,永遠都狠不下心。
溫妤氣得牙癢癢地說:“跑了啊,最可恨的是還把唯一的一套房子賣了,把錢帶着一起跑了!”
舒怡震驚,竟然還有那樣心狠的人。
溫妤喝了一大口水,順了順氣,“算了,不說那個禽、獸了。”
那的确是倒胃口的。
話題轉回到周老闆身上。
溫妤說:“那個周老闆之前聯系過我們學校,捐助了一套咖啡機設備,是他發現孫煜對做咖啡感興趣,也是他親自教的。現在讓孫煜去他咖啡店打工,每個月也能賺不少錢,幫他媽媽減輕負擔。”
“還有這種人啊?”兩相對比,舒怡覺得這個周老闆簡直就是個大善人。
溫妤點頭,“我以前也覺得這個人可能抱着什麼目的,你也知道有些人打着做慈善的旗幟給自己立人設,但接觸後就感覺到周老闆的不一樣。”
這個世界上僞善的人不少。
溫妤想到什麼,問她:“你周末有空嗎?”
“我一個失業的人怎麼可能會沒空?”
“那你跟我一起去他們店裡,你見過周老闆就知道那種感覺了!”
舒怡隻知道在外賣軟件上,很多顧客對這位周老闆的外貌評價挺高的。
“行,去看看。”
反正她現在時間多。
周末到咖啡店的時候,舒怡第一眼就認出周應淮。
先想起來的,是那天傍晚他站在路燈下教育兒子的畫面,那一幕的周應淮嚴肅認真透露着幾分身為長輩的壓迫。
然後才是在商務座裡他好心又紳士地扶了她那麼一下。
但今天的周應淮不嚴肅也不紳士,雖然他隐藏得很好,但舒怡還是看到了藏在他随和皮囊下的一絲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