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對方那低沉的聲音,喚醒了許久以前住院時的記憶。那幾句令人作嘔的話,再度浮現在眼前。
江笒擡手撐着地闆想起身,卻又一次被江海軒毫不留情地當胸一腳踹倒在地。
如果說先前還留了點力氣,那麼這一腳可謂是毫不留情。
“——咳咳!”
胸口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不禁大口大口地咳嗽了起來。
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用力刮擦一樣,扯着陣陣針刺般的痛感。殘留在氣管中的空氣被一串劇烈咳嗽逼得所剩無幾,江笒眯着眼,隻覺得眼前的景色都變得有些模糊了。
好難受……是哮喘又發作了嗎?
明明有了遠山哥的幫忙調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少年緊緊咬着唇,感覺有帶着腥味的液體流入唇舌之間。甜甜的,是血。
胸口的疼痛加劇了。他艱難地閉起雙眼,側躺在地闆上,下意識地蜷縮起自己的身體,努力尋求那一分虛無缥缈的安全感。
“真沒意思。”
林意興闌珊的聲音遙遙傳來。
“剛才放狠話的時候那麼兇,我還以為多厲害呢。結果踹一腳就咳成這樣了,真沒意思。”
話音未落,江海軒帶着幾分調笑的聲音便緊接着響起。
“百依百順的乖孩子有什麼意思?我就喜歡這種帶刺的,玩起來才有意思。”
“哦?”
林挑了挑眉,似乎才看出江海軒的意圖。然而他也不意外,隻是摸了摸下巴,向縮在角落痛苦喘息抽氣的少年投來審視的目光。
“好吧。雖然我更喜歡安東尼,不過我得承認,這小東西的臉确實不錯。不過你們不是親戚嗎?這都下得了手?華夏的優良傳統還真是讓我吃驚。”
依舊是表面彬彬有禮、實則陰陽怪氣的嘲諷,和林這個人給他人留下的印象十分相似。
江海軒卻絲毫沒有被罵到的自覺,甚至随意地笑了笑。
“雖然我可以把這段話理解為誇獎,不過還是稍微解釋一下吧。”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兩步,然後單膝蹲下伸出一隻手。
那雙猶帶着冷意的手指,宛如鐵鉗一般捏住了少年的下巴。
“你别看這小孩現在這樣,其實他手段還挺了得的。就因為他和他那個朋友,我家的生意都被攪混了。我爸那個沒用的老東西,天天在家裡摔東西發脾氣……哈哈,還拿我的繼承權威脅我呢。他一定想不到,我已經準備好移居F國了吧。”
那雙暗沉的眸子,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的語氣溫柔得仿若在和情人對話,手上的動作卻半點沒放松,江笒隻覺得自己的呼吸越來越艱難了。
“唉,可惜我找的幾個人都是廢物。原本有個打算下毒的,毒沒下成反而把自己弄進去了。還有今天這個……隻是讓他幫忙打聽竹華齋的商業計劃,結果愣是什麼都沒問出來;讓他錄個音,也沒錄好。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輕歎一般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江笒卻隻覺得不寒而栗。
原來……原來他所經曆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倒黴事,全都是江海軒在幕後指使的!
李文傑也就算了,就連劉耀也……
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禁越來越冷。
沒想到對自己溫柔體貼的宿舍大哥劉耀,也是江海軒的眼線。難道他對自己的那些照顧,全都是假的嗎?
可那又是為什麼啊!江海軒給他什麼好處了!?
“我爸那個沒用的老東西,本來打算叫些道上的人把他那個好朋友毀了。但梁遠山身份特殊,那群蠢貨都膽小怕事,不敢接。”
江海軒歎了口氣,接着說道。
“他不弄江笒,是狠不下心——但我跟他不一樣。林,你的私人飛機定在幾點出發?”
“還有兩個小時。”
林看了眼時鐘,站起身。
“現在出門,時間綽綽有餘。”
“真是個貼心的合作夥伴。”
江海軒溫柔地誇贊道,接着一把将渾身無力的江笒拽起來,粗暴地半靠在肩上。
“走吧。”
二人離開這個房間,卻沒有像來時一樣坐電梯下樓,而是走了一條更隐蔽的後門樓梯通道。
江笒方才被連番粗暴對待,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
然而他迷迷糊糊中,還是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所以——江海軒是想抛下徹底垮掉的江記不管,跑去F國重新生活?
而且還是帶上自己一起……
不行!他不能離開華國!
最珍貴的竹華齋還在國内,比賽也沒比完,更重要的是——
他還等着遠山哥回來呢!
想到梁遠山,他的身軀身軀不知從何爆發出一股力量,立刻奮力掙紮起來。
“松、松開我!”
“啧。”
江海軒不耐煩地彈舌,狠狠往江笒後頸來了一下。
“真不省心……”
後頸一陣劇痛,江笒眼前的景色如同晃動的水面一般搖晃着。
然而還沒等他再度站穩,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警報——
“……火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