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緩緩開動,窗外的景色飛速向後,逐漸變得模糊。
無邊無際的田野,兩側郁郁蔥蔥的樹木,眼前的一切就像一卷徐徐展開的畫卷。
江笒意興盎然地目不轉睛盯着窗外,還用手機拍了不少照片。
等他看累了,才放松身體靠上椅背,浏覽相冊裡剛拍下的照片合集。
“怎麼全都拍糊了呀!”
他小聲嘀咕着,有點懊惱。
也不知道是列車開得太快,還是千年前的小古董禦廚實在是和電子産品犯沖——
總之,十張照片裡有六七張都糊成一片,隻能勉強通過大塊大塊的色塊看出拍的是什麼。
但列車一路向前,他又不能倒回去拍。糊了就糊了吧,還是留着比較好,就先不删除了……
拇指一路左劃,不知不覺就劃到了盡頭。
江笒眼神放空,思緒不知什麼時候飄向了遠方。
剛才的遠山哥……态度怪怪的,總覺得有點在意。
是怎麼聊起理想型這個話題的?
好像是因為他多看了幾眼那兩個外國女孩。
遠山哥誤以為他是對她們感興趣。實際上,他隻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和華國人不同,僅此而已。
……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遠山哥為什麼會誤會。
仔細一想,自己的确是第一次對異性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在此之前,要麼在忙上學,要麼就是在忙事業。
他今年十八歲,馬上就十九了。若是放在前世,也已經是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即使現在身處現代,身邊也有不少同齡的學生,成雙成對上課下課。
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不過,剛才告訴遠山哥的那幾個擇偶标準,連他自己聽着都覺得很籠統。
對他很好,陪伴在身邊,鼓勵他……
能滿足這三個條件的人,應該不在少數吧。
江笒仰起頭,呆呆地看着車頂。
三個詞語在腦海裡打着轉,像漩渦似的逐漸融合在一起,而後——
組合成了一張臉。
“——!”
江笒猛地坐起,滿臉驚恐。
他明明是在思考未來的伴侶該是什麼人,腦子裡怎麼會突然出現遠山哥!
無論是自己還是遠山哥,都是貨真價實的男人啊!
他做賊似的偷偷瞥了一眼過道對面的梁遠山。
大概是為了休好年假,他近兩個星期工作都很忙。這會兒發車也才十來分鐘,就已經閉眼小憩起來了。
精緻的側臉線條棱角分明,黑發輕輕搭在額角。睫毛很長,遮去那雙銳利的眼眸後,渾身氣場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江笒收回視線。
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又緩緩呼了出去。
對自己很好?
除了剛見面險些互毆的那一次,遠山哥對自己一直都很體貼。
陪伴在身邊?
竹華齋還沒開業的時候,他給王卓做上崗前的培訓,遠山哥每天都接送他上下班。
鼓勵自己?
在他說要把竹華齋辦成全國連鎖高端餐飲品牌的時候,付蓉和江尚楊都有點質疑,覺得他想太遠了。隻有遠山哥毫不猶豫地支持他,還成了竹華齋的金主。
……全都對上了啊!
少年雙手托着下巴,目光放空地看着前方,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
——遠山哥啊遠山哥!
你為什麼偏偏是個男人啊?!
.
梁遠山的新房子裝修得大氣又簡樸,十分漂亮。
雖然沒人住,但屋子裡的日用品一應俱全,寬闊的陽台還擺了幾棵綠植。
一番推辭無果過後,大家的房間都分好了。
付蓉和江尚楊住屋裡唯一的雙人房、也就是主卧,梁遠山和江笒住二樓對門的兩個卧室。
簡單地休整了一下,又去實地看過店面,一行人滿意地回到了住處。
“江記的大本營也在B市。我們來這兒,就是為了跟他們唱對台戲。”
付蓉一邊喝茶,一邊感慨道。
“我原來根本就想不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或者說,被掃地出門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咱們竟然會有這一天。”
“小笒的竹華齋,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大驚喜。”
江尚楊也跟着感歎了一句。
“他們欺負咱家的時候,就該知道終有一天會有報應!”
江笒撇了撇嘴。
預計在B市開業的竹華齋,雖然名字相同,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
A市的竹華齋走的是一個家常菜、快餐的路子,而B市的竹華齋主打的則是宮宴。
這也算是江笒的老本行了。
當年給皇帝做菜做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熟悉宮宴的做法。倒也沒比家常菜難多少,但外表肯定是更為精緻,也更高端。
做出這個轉型的決定,也是因為江記。
江尚柏不滿足于隻把江記釘死在低端的快餐品牌。他野心很大,所以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