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笒并沒有等太久。這兒的服務很不錯,從點單到上菜,耗費的時間并沒有超過半小時。
不過嘛,真麼快的速度,究竟能否做出和價格相符的菜肴,這還有待揭曉。
“您的餐齊了,請慢用。”
一身制服的侍應生雙手交疊于身前,微微躬身,行了個非常漂亮的禮。随後,他便腳步放輕,轉過身利落地離開了包廂。
“——嗯!聞着很不錯啊!”
許銘動作誇張地吸了吸鼻子,随後立刻招呼衆人起筷。
“來來來,都多吃點!”
也不必等他開口,早在那幾碟菜擺上桌的時候,江笒就已經不動聲色地一一觀察了一遍。
匆匆掃了一圈,他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贊。
雖然還沒嘗過味道,但至少看着賣相都挺不錯的。葷菜油汪汪的泛着光,湯清澈中帶着油脂炖出來的奶白色,大白米飯顆顆飽滿,看來這兒的廚子的确有點本事。
起碼比以前在醫院那兒吃的營養餐,看着要誘人多了。
“小江,别愣着,快嘗嘗你指明要的這道叉燒!”
許銘一邊說,一邊把那盤菜往江笒面前放了放。
“好,謝啦。”
江笒道了聲謝,夾起一塊所謂的煙熏密燒第一刀叉燒,沒有配任何米飯,謹慎地送進嘴裡咬了一口。
舌尖剛接觸到那股甜滋滋的肉香,他就驚喜地挑了挑眉。
“唔,不錯哎!”
一旁的許銘也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含糊不清地誇贊道:“俗話說得好,一分錢一分貨!也不知道着叉燒怎麼做的,咋吃起來和别的叉燒都不一樣呢?莫非第一刀砍下來的當真好吃一點?”
他這話說得太逗,江笒忍不住彎了彎眉眼。
“哈哈,說不定還真有可能。不過嘛,這叉燒我吃着吃着,好像帶了點别的味道……”
話說到這頓了頓,他皺眉思索片刻,才繼續說道。
“應該是選的農家純天然土豬梅頭肉部位,同時用的香樟木煙熏制成。低溫慢慢熏烤,那股木香已經完全滲透進緊緻的肉裡了,特别入味。”
他這番話說得娓娓道來,就跟講台上的老教師一樣。
坐在一旁的許銘滿臉意外地愣了半天,塞到嘴裡的飯都差點忘了吃。
“天啊,小江,你這詞兒咋用的這麼專業?食評人嗎你是?不像我,除了好吃也沒别的話了!”
“不是食評人,就是學過點下廚。”
江笒謙虛地笑了笑,又舀了勺雞絲羹,咂了咂嘴仔細品味。
這一回,他就露出了些許不贊同的表情。
“怎麼了,這道菜做得不行嗎?大師,指點一二呗。”
許銘也不知是不是當真了,還是單純愛湊熱鬧,當即便起哄道。
“嗯……也不能說難吃吧,就是味道有些相沖了。”
江笒放下瓷勺,露出了遺憾的表情。
“這是個創新且大膽的嘗試,如果換了一位老師傅來做,定然味道會有不同。但這位下廚的嘛,可能是個還沒出師的小年輕,手法有點嫩了。依我看,雞絲最合适的做法還得是涼拌,熬成羹就變得軟趴趴的,失了其本味。”
想起上輩子師父做的那道拌雞絲,他頓時饞得不行,下意識舔了舔唇。
“加點芥末和醋,再弄點清脆爽口的嫩筍芹菜,用烈口的酒大火翻炒一二,或是熟雞涼拌……啧啧,味道别提多好了。”
他說得輕松,也沒長篇大論,卻極其生動,許銘都給聽呆了。
直到話音落下,包廂隻剩若有若無的鋼琴曲飄蕩耳邊,他才猛地回過神。
“後面的也就算了,前面的什麼沒出師小年輕,你這說的怎麼跟真的一樣!”
他咕哝一句。
“不行,我就不信了,等我找個服務員問問!”
“哈哈哈,你還要求證這個啊?”
江笒被他逗樂了,卻也并不着急,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去吧去吧,我也挺好奇猜沒猜中。”
許銘探究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後才起身離開,推門走出包廂。
江笒喝了口湯,老神在在地耐心等了起來。
耳邊忽然一聲喀哒,原來是碗底擱在桌面上發出的輕響。
他轉頭一看,正好對上劉耀的視線。
“怎麼啦劉哥?”
他眨了眨眼。
“菜不合胃口嗎?”
“這個倒沒有……你點評的很到位,我自己嘗了兩口,也越想越覺得合适。”
劉耀笑着搖了搖頭,而後垂下眼,沉默着仿佛在思考什麼。
這又是怎麼了?
好像自從來到這家餐廳以後,他就一直挺心不在焉的。是有什麼心事嗎?
總覺得氛圍好像變得有點奇怪了。
江笒不明所以地在心底暗自嘀咕了兩句,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就聽見劉耀開口了。
“小江,我想問你一個有點冒昧的問題。行不?”
他說着,急匆匆又補上半句。
“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問了。”
“沒事兒劉哥,不用這麼拘謹,你要問就問呗。”
江笒應了一聲,有些好奇對方打算問什麼。
“是這樣的……”
劉耀放下碗筷,态度難得正經了起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有點像江記集團的那位創始人,江尚柏?”
“——啊?”
江笒愣住了。
這問題是怎麼回事?
說冒犯那倒不冒犯……好吧,評價别人的外貌的确是有點冒犯,雖然他也不介意。不過,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明明之前的話題和江尚柏八竿子打不着啊?
莫非……
“抱歉抱歉,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