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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飛燕番外 一枕南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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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寇随之遣人傳話,今日公務繁忙,不能與她共用早膳了。飛燕聽罷,隻淡淡應了一聲,并未多問。少了他來叨擾,不用再吃那道一成不變的蜂糖糕,也好。

小廚房的人仍舊照例将糕點端了上來,霁月見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飛燕的臉色,見她未動筷,便趕緊道:“小姐勿怪,是廚娘不懂事。”

說着,便将盤子撤去,檀雲好奇地探頭瞥了瞥,随口說道:“這不是姑爺愛吃的嗎?既然小姐不吃,端去給姑爺吃吧。”

霁月眉頭一蹙,正想出聲制止,誰知一旁的秋紋竟搶先接了話:“聽聞姑爺其實不愛甜食,平日裡連蜜餞都不碰。也不知為何偏愛小姐這蜂糖糕,倒是日日不落,吃個精光。”

“什麼姑爺,叫大人。”霁月瞪了她們一眼,聲音壓得極低,眉宇間帶着責備。她深知小姐素來不喜承認寇随之是她的“姑爺”。兩人雖是夫妻,但不過是有名無實,彼此冷淡疏離。自家小姐這點心思她早已摸透,自然不敢在她面前多言“姑爺”二字,以免觸了忌諱,惹她不快。匆匆将糕點端走,沉聲吩咐:“以後當心些,别亂說話。”

檀雲一愣,忙縮了縮脖子,垂頭認罰:“小姐,我們說錯話了……”語氣裡帶着幾分忐忑,秋紋也在一旁小心附和:“奴婢不該亂說話。請小姐責罰。”

飛燕卻像沒聽見似的,目光落在窗外,眉間微蹙似在思索什麼。半晌,才緩緩轉過頭來,語氣平淡:“他不喜甜食?”

秋紋擡頭小心打量了飛燕一眼,低聲道:“回小姐的話,的确如此。我聽姑……大人身邊的焙茗說過,他從不愛甜膩之物,府中從來不備這些糕點。”飛燕怔了一瞬,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桌上已撤走的糕點痕迹上。那些日日端上桌的蜂糖糕,那些他面帶笑意夾起的模樣,一幕幕浮現。

“不喜歡的東西,日日都吃得那般香,也不知是為了什麼。”聲音極輕,像是對誰說,又像隻是自言自語。

檀雲和秋紋不敢接話,霁月連忙拉了她們退下,将門輕輕掩上。飛燕沉默地坐着,指尖輕觸着桌面,心中湧上一股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他并不喜歡吃這些,她竟一直不知道。但那些被她忽略的細節,其實一直都在那裡,隻不過,她從未認真看過而已。飛燕愕然發現,自己對他的了解竟是如此淺薄。

可他卻是什麼都知道,所有關于她的細枝末節,他都了然于心。他可以細心周到為她點滿桌她喜歡的菜,甚至連她在桌上輕輕挑一下眉頭代表那道菜合她的心意都知道,記住她的習慣,已經成了他的習慣。而她卻連他愛吃什麼都不知道,也從未想過要去了解。心裡像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一種說不出的酸楚與怅然湧上心頭。昨夜,不知他是懷着何種心情離開樊樓……滿懷歡喜點了一桌她愛的菜,卻看着她興緻寥寥,最終留下滿桌涼透的殘羹。

往日都有他陪着吃早膳,可今天他沒來,竟讓她有些不适應了。什麼時候,與他同座用膳,也成了她的習慣?

她曾以為,愛一個人便要轟轟烈烈,上窮碧落下黃泉,生生世世非他不可,哪怕分開了,亦是刻骨銘心。她對寇随之,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他于她而言,像是冬日爐邊的一盞茶,清淡卻溫暖回甘。近二十載歲月,他一直都在,仿佛早已成了家人,熟悉到讓她習慣,卻也近到讓她忽略。那些天荒地老的誓言和祈願,早已被歲月打磨得幹淨。在她與那人在情愛苦海裡各自痛徹心扉時,有個人始終如一站在那裡,不聲不響,等她回頭。

他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沒有責問她,沒有逼迫她,甚至包容她在自己面前思念另一個人。淚無聲地滑落,洇濕了裙擺一角。人非草木,飛燕心裡最後一絲固守,徹底瓦解。

那日之後,寇随之的公務又無端繁忙了起來,日日早出晚歸,她幾次去尋他都是落了空,幹脆作罷。倆人便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各守一隅,再無交集。

冬去春來,歲序更替,再次見他竟已是春日宴上。

每逢開春,八賢王定會設宴廣邀賓客,京中官員無不應邀赴席。寇随之與飛燕一道而來,同一屋檐下卻是許久未見的兩人分坐馬車兩邊,各自垂眸不語。

路途颠簸,車輪碾過青石闆路,發出嘈雜聲響,車廂内卻一片寂靜。飛燕不動聲色地瞥了他一眼,又将視線移回窗外,手指不自覺在膝上輕輕扣緊。不過兩月,他消瘦了許多,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節也因削瘦而更顯分明,眼眸亦失了往日的光彩。

到了王府,庭中早已張燈結彩,嘉賓滿座。寇随之熟稔地扶着飛燕下車,一如往日那般溫文周到,眼神卻避開她,看向腳下的石磚。

一同入宴,寇随之與八賢王寒暄幾句便領着飛燕落座。才剛坐定,一擡頭便看到了對面席間的包拯與公孫策。

溫婉端莊的娉婷郡主坐于上首,不時側頭與身旁的包拯耳語,笑意盈盈。公孫策執着酒杯,似漫不經心地與展昭說着什麼,目光卻是直直落在飛燕身上。

暌違兩年,終于相見。

飛燕心頭猛地一緊,酸楚翻湧,眼底盈起一汪霧氣。他能看見了,他終于能看見了。那是她多少個日夜跪在神佛前,磕腫了頭也一直苦苦祈願的事。縱然早已聽過許多人說起他的眼疾已愈,也曾見過他重新落筆時如常的字迹,但這一切都比不上此刻親眼見他雙目清明的樣子。

可那雙已能看清世間萬象的眼裡,如今卻隻剩哀傷。曾經意氣風發的少年郎,滿身倦意疲憊,再無往昔半點風采。

飛燕垂下眼簾,掩去眸中難以言明的神色。那個她曾經愛得死去活來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她心中曾有千言萬語想要對他說,也曾無數次幻想重逢時的情景,甚至連每一句話都反複琢磨過。可如今他真在面前,卻突然發現那些話也沒那麼重要了。

他依舊是那個她熟悉的人,可又仿佛與記憶中的他隔了千山萬水。目光交錯的刹那,曾經的歡喜、執念、不甘、怨怼,盡數湧上心頭。她原以為這些沉重的過往會壓得她喘不過氣,可此刻卻發現,心底竟是一片安甯平靜。

一切都太遲了。

那些糾葛的過往,那些無法言說的遺憾,早已在她披上嫁衣的那一刻,塵埃落定。曾經的愛,已經在一次次的失望和無力中被消磨殆盡,連難過也被時光打磨得淡然無痕。

緣分舊書,字字句句雖刻骨,卻終究是過去。

飛燕低頭,避開那道灼人的視線。

公孫策一手執杯,一手握拳收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不顧朝臣們投來的八卦打量眼神,也毫不在意她身旁那位名正言順的夫君,熾熱而執着的目光越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帶着難掩的深情與不甘緊鎖着飛燕。

過去,是他眼盲心亦盲,自怨自艾,親手推開心愛之人,傷了她亦傷了自己,他後悔莫及。如今他看得見了,清楚看到了她眼中的複雜情緒,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當年錯得多離譜。

同樣的錯,他絕不會再犯。

無論她身在何處,身份為何,他都不會再退縮。哪怕她已嫁作人婦又如何?于他公孫策而言,她隻是龐飛燕,是他心中唯一想要攜手一生的妻。這一點,他從未動搖過。即便此刻她與寇随之同坐一席,那又如何?在他眼中,也不過是一場虛假無愛的婚姻,是橫亘在他們之間的一道表象罷了。飛燕輕微垂眸間的躲閃,讓他更加笃定她的心中還有自己,命運雖曾弄人,但這段情未到真正的終局。

哪怕世人皆言不可,哪怕終生背負罵名,他公孫策也不會再退一步。

寇随之與公孫策隔空相視,神色冰冷。那人眸中的深情,他看得一清二楚,那般赤裸的情感,無異于挑釁。他微微眯起眼,擡手覆上飛燕的手。指尖用力,并不像他平日的溫柔。

帶了幾分壓制的意味,無聲對公孫策宣示主權。然而,臉色雖不改,掌心的顫抖卻洩露了他的内心。他怕——怕她會像從前那樣,毫不猶豫地甩開他。

飛燕眉頭微蹙,輕輕掙紮了一下,卻被他用更大的力道按住。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帶着溫熱,卻在微微發抖。他的不安,他的小心翼翼,他的乞求,都藏在微顫的手中。

擡眸認真看了一眼始終注視着自己的公孫策,飛燕輕輕歎了口氣,閉上眼。再次睜開之時,眼中霧氣已盡數散去。手指微微蜷動,反手握住了丈夫的手。力道很輕,卻是穩穩十指緊扣。

寇随之一怔,顯然未曾料到她會回應。眉間的冷意霎時散去,他低頭凝視着兩人交握的手,唇角的笑意不自覺蔓延開來,柔和得如同春日初開的梅花。指尖輕輕一緊,握得更穩了幾分,溫柔如昔。

夫婦二人十指相扣的畫面落入席間衆人眼中,頓時引起一陣低低的議論。群臣相互對視,目光在寇随之與飛燕之間來回打量,有人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有人則饒有興味地看向公孫策。

就在這微妙的氣氛中,一聲尖銳的喊叫突然撕裂了場間的喧嚣——

“八賢王殺人啦!”

(文末碎碎念:本以為能寫到案件,卻沒想到隻寫到案子發生的開頭。這一段寫得冗長,想将飛燕的心緒變化慢慢道來。放下一個人,從來不是一件易事,再灑脫的人也需要時間去療傷。這樣的改變不在一朝一夕,也不會發生在某個轟然醒悟的瞬間,而是在無聲的歲月長河,在漫長的陪伴裡,在獨處的空白時光中。與公孫策刻骨銘心的情感始終是飛燕生命中不可忘卻的一部分,而那個她曾經以為永遠不會放下的人,如今已被塵封在記憶的一隅。不再有那種一想到便心痛到死的感覺。這不是對過去的否定,而是平靜的釋然。寇随之日複一日的相伴似無聲的春雨,在無數個尋常的日子裡,一點一滴滲入她的生活,不驚豔,不轟烈,卻沉穩溫暖。正如春日的花開,不知不覺間,點點新綠便已覆滿整個枝頭。最後對不起八賢王,又被迫當嫌疑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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