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大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主動揭曉答案道：“如果純粹什麼都查不到反而沒有問題，但現在卻是明顯有一股勢力不想讓人查到你們兄弟的來曆。所以本小王隻好當面向先生請教。”

“什麼意思？”

我吃驚道：“難道——”

我本來想說難道你爹怕丢人，竟然來了個殺人滅口？這也太狠毒了吧？但當着兒子的面說老子，我怕這貨會打我一頓，于是及時住了嘴。

“難道什麼？”

小王爺還不依不饒了。這讓我懷疑這貨根本不知道他爹的腦袋已經綠了。

“沒什麼。”

我歎息道：“我隻是想問一下，因為這件事死了多少人？”

在這個還是王權至上的世界裡，普通人真的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這讓同樣身為普通人，而且到現在都一事無成的我生出了兔死狐悲的共情。

“先生果然是我大北朝的人！”

小王爺嘴角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得意道：“從先生一次次裝慫，甯願被人瞧不起，也不肯傷害我大北朝士兵的表現上看，先生一定是我大北朝的人，而且心裡面還一直對我大北朝有強烈的歸屬感，所以才會做出那些令人費解的行為，明明生死對決，卻要對敵人手下留情。”

不是吧？這小王爺的自我感覺也太良好了。我失笑問道：“難道這就是小王爺要見在下，而且敢一個人見在下的原因？”

“本小王見的是自己的同胞、自己的子民，有何不敢？”

小王爺語氣中充滿了豪邁和自信。如果我真是大北朝人，非得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不可，但我真的不是大北朝人。

“我想小王爺您可能是誤會了。”

我解釋道：“本人霍雷風，祖藉湖州郡，家兄霍雷雨，當時十二歲，家鄉發大水，妻離子又散……”

我的來曆是沒法解釋了，隻好拿當初和辛瀾平編好的曆史搪塞一下。這小王爺連辛瀾平在大北朝時的經曆都查不出來，大南朝的經曆他就更查不出來了。

“行了！”

小王爺不耐煩地打斷我道：“先生不會以為柳誠然真的會幫你保守秘密吧？”

“幫我保守秘密？”

我這回是真的好奇了。柳誠然捉住了辛瀾平的身份把柄是真的，可我又有什麼秘密好讓他替我保守的？

“柳誠然說先生你身份可疑。”

小王爺并沒有打啞謎，眼睛裡露出鄙夷又好笑的神色道：“我大北朝士兵第一次發現先生時，先生是怎麼蒙混過關的？當時所有人都被先生惡心到了，也就忽略了先生其實是想毀掉身上一切來自大北朝蛛絲馬迹的企圖。雖然柳誠然提醒了本小王，但霍先生演技太好，讓本小王真的以為先生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也讓霍先生錯失了一次回歸大北朝的機會。”

我去，他還替我可惜上了？我算是明白了，柳誠然當初确實沒有出賣辛瀾平，他出賣的人是我。之所以沒有直接把我的老底捅出去，是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我的來曆，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小王爺面前說我的壞話，想利用大北朝人的手除掉我。

如果不是柳誠然，小王爺能派人飛刀、飛斧地試探我麼？如果不是我真的慫，讓小王爺覺得我一無是處，最終打消了留下我的念頭，我能離得開大北朝軍營麼？如果不是形勢突變，小王爺竟然逼柳誠然冒死去報國城離間盧道元和孟化龍，讓柳誠然覺得我仍然有利用的價值，他還不定怎麼整我呢？

想到這裡，我恨得牙根都癢癢了起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該啊！那個柳誠然死的真是一點也不冤，隻恨老子當初沒親手宰了他。”

那就純粹是個禍害，可恨我當初居然還想從他身上發掘點驚喜出來，現在看來，簡直就是東郭先生與狼的翻版。

小王爺被我的舉動吓了一跳，惱怒地瞅瞅我拍過的桌面，又瞅瞅我，這才壓下怒火道：“你承認了？隻要霍先生肯回歸我大北朝，不僅你我之間的帳可以一筆勾銷，而且不論先生之前闖下多大的禍，本小王都可以替你擺平，并保證先生在大北朝富貴亨通。”

看着小王爺那咬牙切齒的表情，我簡直無語了。這也太勉強了點吧？不過斷子絕孫之仇，如果真的能說揭過就揭過，那小王爺的心也太大了點。但也正是因為小王爺說得心不甘、情不願，才讓我感覺到了點他的誠意。

這才真實嘛。隻是他這個好意我注定不能接受了。

經過柳誠然有意無意的陷害，加上小王爺他爹丢不起那人，暗中抹除了辛瀾平在大北朝的一切痕迹，這才讓小王爺陰差陽錯地認為我就是那個從大北朝逃離的人。可我真的不是，這點必須澄清。好家夥，一旦将來小王爺知道辛瀾平原來是把他老子給綠了，結果又錯認到我身上，那他不得把我的皮給剝了才怪。